过一眼毫无生气的文清，眼眶温热，声音十分平静，比平日似乎还要镇定沉稳，“皇上，慕大人带人砍开一条道路，山火不等人您迅速移驾。”

劼褚知道柳廷一与文清自小一处长大，抬头看了眼柳廷一冷静的面容，将文清的尸身抱给他，一瘸一拐的站起来，泪眼模糊，他第一次在人前不受控制的哭泣。

“柳侍郎，文清他平日里有甚喜好？他可有何惧怕之物？”

柳廷一将文清抱在怀中，见有士兵来，便轻轻将他放在士兵背上，才道：“回皇上，我们边走边说。”

劼褚惊怔，却在看到柳廷一颤抖的双手后，不再言说，任人背起，向林外行去。

“文清他喜静，喜穿白色的衣衫，食物也喜清淡，从不吃豆腐，怕热，喜欢微凉的天气，茶也喜欢喝偏凉的，却不能太凉，喜好自然变化，屋中常有应季的花枝，爱琴如痴，对些失传的曲谱更是如痴如醉，他甚雅，对山水名画颇有研究，自己作画也甚出色，他没什么惧怕之物，只是怕浸在水中，他八岁那年被自己的生身母亲丢入河中，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遂怕水，一旦水淹没脖颈，他就会颤抖不止，沐浴时总要有人站在屏风之外不断同他叙话才能稍作缓解。”

柳廷一说完后，有一刻愣怔，自己竟如此熟悉文清，但他很快摇头，不再去想其中原由。他隐约察觉，也被扼杀在漫天山火中。

劼褚回想起曾经文清与他同住的日子，他不喜欢身旁有人伺候，所以未央殿常常冷冷清清只余卓大监一人，老公公自是不会陪着文清沐浴，他也不甚在意，平日里，他身旁侍奉之人大约会陪他叙话，但在自己身旁，将他从面具人手中救回的第一个夜晚，他便是自个儿沐浴的，他也从来未曾说过自己有多怕，就像他从未说过他有多痛恨面具人，痛恨到要同归于尽。

劼褚蓦然发觉自个儿多么混账，有多不是人，处处留情却从未当回事，他以为没人能察觉他的本心，却不曾想早已被看的分明。

林中火光大胜，烟雾弥漫，难辨方向，人为辟出的道路并不宽敞，几次都险险擦过火舌。

直到冲出火场，步入残余的灰烬，天色时明时暗，漫天繁星被浓厚的灰尘遮掩，原本被称作仙山的凤凰山，再无生机，黝黑光秃，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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