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叶凡走出小院后恭敬的关上门,先生坐在台阶上沉默了很久,他抬头看了眼屋檐上不算多厚的积雪,把晒干的那些牛粪全都扔进火炉子里,直到炉子里的火烧的非常旺盛。
这个炉子从五六年前出现在叶子坞,里面的火从来就没有烧的这么旺盛过。
从台阶上站起身,先生从墙上取下酒葫芦,把后院酒坛里剩下不多的酒倒进酒坛里,从柜子里拿出腌好的肉干。先生再次坐回到了台阶上,然后吃着肉干喝着酒。
酒没有多少,肉干就更少了。
虽然先生吃得很慢而且是细嚼慢咽,但肉干和酒依然很快就没了,最后先生把酒葫芦挂回墙上,语气随和的就像是再和朋友打招呼一样:“阁下,藏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吧?”
“咦?”就在先生望向的角落,本是普普通通的墙角,却忽然多了一些涟漪,然后竟是出现了一道人影。他一边收起了那张好像会变颜色的长布,一边看向先生,用并不流利的z国话问道:“你早就知道我在这儿了?”
他腰上有两把长剑,穿着武士长袍,明明只有二十来岁,双眼中的目光却锋利如刀锋。
“家里来了客人,主人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先生把兜里最后一小块肉干放进嘴里咀嚼,笑了笑走到圆桌前倒了杯水。
“那你刚才……”武士似是有些想不明白,先生刚才把腌好的肉干吃完,又把后院剩下的一点酒喝完,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把这院子里唯一的武器送给了别人,皱眉问道:“难道你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把剑送给了别人,然后吃完喝完?”
“你是这样认为的?”先生拍了拍肚子,哈哈一笑:“有客来,当然要吃饱喝足了才能迎客。至于那把剑,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二十年前父亲死在你的剑下,我从小就发誓早晚有一天会来叶子坞挑战你。”武士没有明白先生这话的意思,但他似乎听懂了先生话中的自信:“虽然先生您今年已有六十岁,赢了您传出去会被人耻笑我胜之不武,但杀父之仇却不得不报,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有剑没剑有什么区别?开什么玩笑,武士没了武器那和鸟儿没了翅膀或者鱼儿离开了水有什么区别?
杯子里的水还有点烫嘴,先生把杯子放到桌上,然后笑着看向这位二十来岁的武士。
这位二十来岁的武士,他的父亲曾被人尊称为一代剑神,但却惨死在了先生的剑下。这位武士是当年那位剑神最小的一个儿子,但也是最厉害的一个儿子,年纪轻轻便继承了父亲当年的剑术,虽并不及当年父亲的巅峰状态,但隐隐已有超过的苗头。
“你来的正是时候,早一年或者晚一年都不行,你来的很是时候。”先生又说了一句武士听不懂的话。
说完,先生收敛了脸上的微笑,看向这位武士的眼中多了几分肃然:“来,动手吧,报你的杀父之仇。”
……
“去吧,把字刻的好看一点,那可是你师父拿一辈子的时间换来的荣耀。”
抱着沉重的长剑,耳边回响着刚才离开时先生说的最后一句话,这话的意思叶凡琢磨了一路,还是觉得有点不明不白。因为先生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中多了许多萧索,几分凄凉?
‘也许是我感觉错了吧。’叶凡摇了摇头,低头看向怀中抱着的这把长剑。
先生是非常平易近人的,尤其是对待小孩子,小时候叶子坞的孩子都喜欢在先生的院子里玩闹,那时候无论大家在先生哪个屋子里打闹,甚至撞翻了什么东西,先生都不会生气。
最多只是笑着批评两句。
但是这把剑却是例外,除了先生本人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碰,甚至就连先生的亲传弟子顾修都不能。小时候,叶凡记得很清楚,邻居家的小孩顽皮把这把剑从墙上取了下来,先生当时大发雷霆。
在很多人的记忆中,那是先生唯一一次发脾气。
后来叶凡才知道,这把长剑是先生年轻时的武器,更是叶子坞石碑刻字的唯一工具。换句话来说,这把剑是叶子坞历代先生用过的剑,有多少位先生用过?这就不得而知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把剑已经不是武器那么简单的意思了,而是身份的代表,它代表着先生二字。
老酒鬼已经死了那么久,就算叶子坞对外的消息有些不灵通,怎么着也知道好几个月了吧?可是为什么那么长时间过去了,老酒鬼的名字还没有被刻在石碑上呢?
先生最后说的那句话,虽然语气中带着几分萧条和凄凉,但意思却是对的啊,那是老酒鬼用一辈子的时间和生命换来的荣耀。
难道是因为?叶凡摇了摇头,如果说别人可能会相信情报泄露和老酒鬼或者自己有关,叶子坞上上下下几千人却是不可能有任何人相信的。
站在石碑前,叶凡看着上面一个个名字,看着最前面的几个名字已经隐约看不清写的是什么,叶凡的心中忍不住多了很多感慨。
这块巨大的石碑前,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位皇帝带着大臣再次立足,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