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名字被刻上的那一瞬间起,直到几十年几百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里,人们祭奠的方法除了家里的祠堂,就只剩下了这块石碑。或许等到几十年几百年以后,没有人再知道叶孤帆是谁又曾经做过什么事情。
他们只能看着这块石碑心中生出尊敬。
所以叶凡觉得刻字非常重要,字体要大方要有魄力要有气势,如果写的丑了,会不会让后人看得时候心里有其他的猜测?会不会影响到老酒鬼的名誉?
“先生让你来刻字的?”顾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边,叶凡叹了口气,然后把剑收回了剑鞘里。
见顾修一直望着手里这把剑,叶凡干脆递给了顾修:“你是用剑的,刻出来的字肯定比我强,你来吧。”
叶凡知道,这把剑是顾修一直想要的,换句话来说顾修一直想成为叶子坞的先生。顾修曾经出国的那几年虽然是老酒鬼的徒弟,但是在国内在叶子坞的时候,却一直都是跟在先生身边的。
跟着老酒鬼学的是枪械弹药和杀人术,跟在先生身边学的是剑术。
所以这把长剑是顾修做梦都想得到的,这一点叶凡知道,叶英雄和叶好汉也知道,甚至整个叶子坞的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先生却一直没有把剑传给顾修,有人曾经开玩笑话问过先生,顾修跟着您练了一辈子的剑,打算什么时候把剑传给顾修啊?
先生每次都是摆摆手,笑而不语。
“剑是先生给你的,字是先生让你来刻的。”顾修面无表情,摇了摇头没有伸手接剑。
顾修是练剑的,但是他却没有一把好剑,先生的这把剑他想要了很多年,但是他却摸都没有摸过。
“你以前很好奇,为什么我出国四五年后还能再回来,坐下讲给你听。”在石碑前又站了几分钟,叶孤帆这三个字看来是很难刻上了,顾修也不理会地上干不干净,直接就坐了下去:“就当时的情况而言,叶子坞里的确没有人比我更适合。”
“我跟着先生学的是剑,跟在师父身边学的却是杀人术,可是直到第三年的时候,我却依然没有杀过一个人。”顾修长舒了一口气,继续讲道:“哪怕是一位十恶不赦的罪人,我都下不去手。”
叶凡点了点头,跟在老酒鬼身边,第一次杀人还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这个叶凡深有体会,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蜕变成和敌人作战时杀人如杀鸡,这之间经历了什么,也就只有叶凡自己知道了。像顾修这种性格,二十来岁的时候才出国,那个时候的他性格早已定性,让他杀人想想都觉得难。
“后来,因为我的这个原因,一次秘密任务失败,不仅死了很多队员,还损失了很多东西,最后我就回了国。”
“原来是这样。”叶凡这时才恍然大悟,就这个问题以前问过很多次,顾修都从未回答过,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顾修回国后,老酒鬼挑选了叶英雄和叶好汉,但是在盐城见了一面后,却发现这俩小胖子更不适合……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顾修叹了口气,整了整衣服:“准确的说,其实我根本不算是徒弟,而你才是真正的徒弟,像我这样客客气气每天喊他为师父,肯定没有你跟他在一起自在。”
明白了,现在叶凡是明白了。
先生为什么一直没有把名字刻在石碑上?因为先生和自己刚才站在石碑前的想法一样,刻不好怎么办?刻的字体丑了怎么办?而且,估计先生认为,叶孤帆这三个字让叶凡来刻挺适合的。
或许还有其他的意思。
“回吧,回去再问问先生。”叶凡抱着剑从地上站了起来,回头在看了眼石碑,摇摇头说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字刻上去容易,但是其他事情却不容易。”
石碑和先生的小院,正好横跨了整个叶子坞南北两头。
叶凡抱着剑一来一回的走,路上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哪怕是那些爱开玩笑的大娘大妈们,看到叶凡和顾修的时候,却是没有一个嘻嘻哈哈开玩笑的。
因为她们知道叶凡抱着的那把剑代表着什么,更知道叶凡是要去干什么。
一路无话,叶凡和顾修很快便回到了先生的小院门口,不知道为什么,离得远远的叶凡望着那扇紧闭着的木门,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心中总是似有似无的好像有些不详的紧张感。
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
“先生。”敲了敲门没有动静,喊了一声依然没有人回答,顾修回头和叶凡对视了一眼,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再次抬手敲门。然而,这第二次敲门,顾修的手指刚落下,那扇木门嘎吱一声整个直接从门框上脱落,轰的一声摔在了院内的地上。
小院内静的可怕,但却是一片狼藉。
先生烧火取暖的炉子,被人用利器斩成了两半,炸开的煤球和牛粪把地面上的积雪融化了一大片。屋内,那些实木家具和罕有的几件电器更是断的断,碎的碎。
院内的墙壁上、地面、房顶和屋檐边角,到处可见一道长长的沟壑。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