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二年春季,树绿水清,早有鸟儿啁啾,晚有山雾缭绕。√
杨峻的穿越生活甚是单调,除了日复一日的各种锻炼外,社交几乎只在与段家人展开。全庄的人都知道:段狗剩捡了一个太学生猎户,每天四处奔跑或者似模似样的练着拳,再要么就是上山打猎。但是打猎能力很强,段家两个小娃娃每天都有肉吃,还能经常让邻居家跟着沾光,段家的生活是越来越好了。就是杨峻不怎么和人交流,只有在他名之为“锻炼”的时候,才有机会一见。待人虽不疏离,也客气,只是毕竟没有融入李家庄的人群,原因却是杨峻自觉是外人,且早生离去之心,故也不做社交。
立春一过,春耕即将开始,天尚有寒意,但杨峻练拳已久,一身肌肉精悍逼人,倒也不甚畏寒冷。这一日练了一天拳,李家庄来了几名货郎,走街串户的。李家庄毕竟偏僻,平时少有人来,上次来人都过了四五个月了,所以也甚是热闹,小朋友捞着家里的三两铜钱换些糖果,比过年更是开心。
杨峻自恃练拳已久,尚有自保之力,早已有了离开李家庄的心思。摸摸段大婶缝制的内衬口袋中那五钱兽肉、兽皮换来的碎银子,上前找了个比较年轻的货郎攀谈起来。
“这个几文?”杨峻捏着一根焦黄色的小糖人问道,“官人如要,两文钱拿走!”货郎看来了个白净汉子也并不以为意,欠了欠身子回道。杨峻付了钱后就把糖人放在嘴里含着,这个倒是让货郎惊诧了一下,毕竟这小糖人是给小孩吃的,二十来岁的大男人买了自己吃的确实少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真甜!”杨峻站在货郎旁边,舌头卷了两卷就把糖人吃的干干净净的,回味了一下上辈子的口感,拿下小棍,问道“这位大哥问贵姓?不知从何处而来?”呆的久了,杨峻也逐渐习惯了这大宋时期的说话方式,虽对比现代无太大差别,但有些词字和现代意思大相径庭,所以才刻意的少说话。
“贵姓不敢,小人姓钱,从辰州府来,跟着王家商队往CD府路与大理国交界处做点小生意。”钱小贩虽不知杨峻想做什么,但像他这样做些小本买卖的小商贩,跟着大型商队走南闯北,多喜欢与人为善,倒也热情,有问必答。
还有商队啊?杨峻大喜,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年代,但一直不知道到底要干些什么,既无任务,又无提示,便早想离开李家庄了,但一则段家人待其不错,二则担心自身身体瘦弱,再也苦于不认识路,第四则是因为据偶有经过的外人所说,杨峻穿越的这片地方已经接近边境地带,属于北宋时的“远恶军州”,几百里外就是敌国,那处治安更差,多有些所谓“绿林豪杰”在周围山里,经常有“人杀掉,货抢光”的事发生。所以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万一误入某些“禁地”又无自保之力,那是死了干脆。故一直在此地苦捱,虽然大家伙对他也并不亏待,但毕竟找不到认同感。杨峻始终对自己的定位在一个暂住的客人上,加上对历史的了解,更感觉自己是个匆匆过客。虽还未知道某个未知存在将自己带到这个时代到底有什么想法,而且过惯了城市生活的他也实在吃不惯糠饼了。
与钱小贩聊了好一会,杨峻了解到王家商队在十余里外的辰州府城边上扎寨休整,所以像钱小贩这样的小商贩就自发去周边卖些杂货,也收些便宜的商品去他处贩卖。商人嘛!走南闯北虽然风险很大,但收获也大,而且宋朝的商贸体质已经非常成熟了,因为岁币的关系嘛,政府需要商人的地方非常多。比如说,宋朝的政府经常募集商人,把粮食运到需要的边境地区,然后由边境官员凭证,根据位置和货品,授予商人凭证,再由商人回内地兑钱或者再兑换茶引、盐引。宋朝实行的茶盐专卖利润丰厚,基本是稳赚不赔的生意,而有了茶盐专卖的凭证,商人又能夹带私盐——比如李家庄各家各户吃的就多是私盐——所以这时候能召集商队的大商人,不论财力还是政府关系,除了政治地位处于“士农工商”的底层外,别的地方都几近现代西方社会的大财阀了。而宋朝的商人可以厉害到,组织力和执行力比宋朝朝廷强得多,当然要价也高的很,正对上马克思老人家说“如果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的法律”的说法。
杨峻刻意的奉承之下,虽然没有酒水联络感情,但也本无什么大事,便托了钱小贩指明方向。商队计划停留五日,今日才第二日,却也不急于一时,杨峻与钱小贩约定第二日自行去追赶商队,随意买了两三样东西便分手自行返段家。
收拾了两件段大婶缝制的粗麻布衣和一双鹿皮靴子,拿上牛仔短裤——毕竟和打火机一起是原来那个时代最后的纪念了——用草绳绑上后试了试,倒也清爽。
天色已晚,庄子里各家各户炊烟袅袅,杨峻斟酌了一下,将明日离开的事情向大家说了,又将从钱小贩那买的东西作为礼物送给各人。段家人虽有不舍,但也知道杨峻一直只是以打猎锻炼为主,对此地无什么留恋之意,便拿出些过年时留下的酒水,将存放的狼肉煮了一锅,大家分来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