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渐渐黑的透了,械斗却未停止。
左子穆、司空玄身边自有弟子、帮众举着火把,而场上众人便借着火把的微光厮杀,杨峻悄悄地向段誉那边摸了过去,他本就穿着无量派放置的衣服,在场中也不显眼,他也懒得和左子穆等人答话,免得对方打蛇随棍上,到时候邀请自己留下来,不管是助拳还是救人都是个大麻烦……
这神农帮来攻打无量派本是天山童姥的要求,一则是收纳无量派为己用,二则是后山无崖子和李秋水的遗迹,到时候无量派的如果投降了可能还有活路,自己陷的深了却被无量派莫名其妙献出去做了投名状,那就是个大悲剧了。
那段誉吊着胳膊被两名帮众架的严严实实的,虽是鼻青脸肿,却恍如无事,只是恼怒于双方杀戮过重,也不管旁边的帮众听不听,只管自己在那说些佛经、子曰什么的,偏要上去同司空玄说理,挨了不少拳脚,仍是满嘴仁义,挣扎不止……倒真像个卫道之士的模样。
杨峻提着剑,也不出声,蹑手蹑脚地绕到段誉后面,但他虽屏息匿气,但他那身青衫在黑夜中毕竟显眼,还有七八米远,驾着段誉的一名帮众余光便看到他了,连忙松开段誉便要拔刀,另一人眼见同伴如此,也是回头看来。但杨峻既然狠下心来要杀人了,自然不会吃这样的亏,脚下急忙一蹬地,两个跨步,四五米远转瞬便至,长剑直接前指,剑尖晃悠,也不知刺的是哪个——他虽练过剑招,练过跑步,但毕竟不会什么轻功、步伐,自是随着本能而动。
好在对方也不是什么高手,见的他来势甚猛,而且弹跳力强,又看不出他刺的是谁,显是高手,两个人都顾不上拔刀了,发一声喊皆是矮身便走,把段誉一个人留在那站着发愣。
眼看被人发现、一冲、一散,说了半天,也就是一秒钟左右,杨峻便到了段誉身边,也不及和段誉打招呼,便一甩手,将长剑对着靠近司空玄那边的帮众掷去,起身去追另一个,那帮众虽是在地上翻滚,好在距离不远,被长剑刺中了肩膀,钉在地上,自是大声惨呼。另一人也不回头,爬了起来,便往外围奔去,急切之间,杨峻却追之不上。
被钉住的帮众声音尖利,便如女子一般,场上虽然惨叫声不绝于耳,却没这么尖锐的,眼见司空玄回头疑惑望来,杨峻便暗叫一声糟,心想:老子可不想当出头鸟,先溜吧。转念之间,也不去管那名跑了的帮众,赶忙回到段誉身边,右手一搂一举一勾,便将段誉扛在左肩上,回身便往山后跑,却听见司空玄那如夜枭的嗓子在那大叫:拦住他拦住他,左老儿,咱们明日再战,神农帮的,都随我来……又听左子穆叫道:放屁,后山乃我派禁地,岂能容你说去就去的?
杨峻多年来的锻炼都有借鉴解放军的地方,但毕竟不是正规军人出身,慌不择路之下,扛着段誉跑了一两千米,已感有些疲累了,这也正常,谁扛个一百来斤的人玩冲刺,必然不可能像阿甘救战友一样,而且段誉因为天黑事急,没看清杨峻的身份,还在杨峻的肩膀上挣扎,直叫道“这位兄台,可不可以换个位置,别将我脸对着汝之臀部可好?”气的杨峻右手在段誉的上狠拍了一记,欲待要骂“傻‘逼’、二‘逼’”,但又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骂人方法,恐其与某些文化相悖产生误会,要骂“傻瓜、笨蛋”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沉默半晌,还是只得沉声道“段兄弟别乱动!”心里大是郁闷这语言文化的改变。
段誉被在上拍了一下狠的,自感大失脸面,挣扎的更猛,还好听得杨峻说话,知晓是他,便也强制忍耐依言不再乱动,但左手毕竟骨折,趴伏在杨峻背上摇曳,也令其不断发出痛哼;又是奔跑途中,段誉的面部随着惯性不断地撞在杨峻的上和腰背上,也令其难以忍受,好在后方没了追兵,又跑了两三千米,终于到了一片空地,杨峻足下渐缓,却是实在是跑不动了。
杨峻又扛着段誉走了几百米,缓了缓气,只听得水声淙淙,前面有条山溪。他正感疲累异常,又觉口渴,寻声来到溪旁,月光下溪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却也甚是美妙……突然段誉颤声道“杨大哥,可否放小弟下来?这般扛着,太是有辱斯文了!”杨峻才猛然醒起肩上还有一人,暗骂自己傻了,但毕竟不好意思说,只嗯了一声将段誉放下,也不理他,只顾自己用手捧水喝。
段誉在背上时,左手骨头断处便错了位,但当时知道正在逃命,也不做声,只强行忍住,却是满头大汗,这会捂着左手倚在一块大石头上哼哼,也不说话。
杨峻喝了会水,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只感觉神清气爽,这才看向段誉。却见段誉左手手掌肿胀发紫,前臂三分之一处明显畸形,却是桡尺骨骨折了,杨峻吓了一跳,知道再不治疗,段誉这只手就是废了,好在“六脉神剑”左手只有一个“少泽剑”,到时候“六脉”变“五脉”威力应该也弱不到哪去。
但话虽如此,杨峻毕竟主业是医生,连忙上前去,先把桡尺骨复位对好,一边用银针活血化瘀,一边缓和气氛笑道“段兄弟,这只手如果救不回来,可曾想好以后以何为生?要不帮兄弟去背药篓?”段誉虽然脑门子全是汗水,却也自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