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沈凝月在一众宫人的注视下,淡定自若地将银针一一摆出。
顶着草包的称呼,名声在外的逍遥王妃如今却受命来医治太后,如果不是当事人她也不会相信。
“太后近日感觉如何?”语气平淡,沈凝月径直把手搭在孙太后的手腕处号脉,似乎眼前坐的不过是平常的病人。
不卑不亢的模样确实令人好感倍生,更何况沈凝月确实有些本事。
太后微微一笑,眼角多出几道皱纹,“比起以往自是好了不少,就连夜间就寝也安稳了许多。”按照那日沈凝月留下的药方,她的病虽然未能根除,却也能明显感觉到病情有所好转变。
“失礼了。”沈凝月点点头,拿起银针。
没有现代那些先进的仪器,那就一步步保守治疗,她这个临床医学教授可不是白当的。
治疗结束,就在沈凝月收拾好药箱准备告辞时,太后突然示意侯在一旁的宫人退下。
“母后可是有何吩咐?”沈凝月很自觉的放慢了手上的动作。
“人上了年纪,总想找个人谈谈心。”
既然太后要留,是真是假也不是她能断定的了。
“这门亲事哀家知道多少有些不公,但阿陵没有什么坏心思。”眼眸弯弯,依旧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沈凝月却能听出了孙太后语气里的认真。
谁不想嫁个好人家,原身一个胖子倒也没有资格说些什么,能嫁给王爷也算是殊荣了——即便那王爷心智不全,但现在瘦下来的沈凝月可妥妥是个抢手货。
身为尉迟陵的姑母,孙太后无疑是这皇家中唯一一个真心实意为其着想的亲人。从年少威名到如今的痴愚呆傻,尉迟陵的遭遇令人唏嘘,却没人像孙太后那般痛心。自痛失爱子后,与其有着几分相似的尉迟陵成了她的安慰,多年相处下来早已视为己出。
“母后多虑,臣妾从未对王爷有任何意见,王爷现在也很好。”淡淡的语气,却没有丝毫敷衍。
这话倒不假,说起来嫁给了尉迟陵她甚至感到庆幸。傻子又如何,至少不是那些冠冕堂皇,人面兽心之人。
“陷于局势又怎么轻易脱身,哀家也老了,唯有辛苦逍遥王妃好好照顾三王爷。”太后揉了揉太阳穴,话语中意味不言而喻。
沈凝月动作一滞,很快又恢复如常。
“自然。”良久,浅浅的一声响起。
“这宫殿实在冷清,凝月有空常来陪陪哀家。”太后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往后几日,随着太后病情的好转,依然频繁出入慈宁宫的沈凝月,可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出众的医术,太后面前的红人,她,已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随意欺辱的胖子。
另一边三王府,某种程度来说,算是被抛弃的逍遥王此刻正百般无聊地蹲在地上,手中揪着小草,嘴里念念有词。
“王爷这是在干嘛?”中途回来的蓝十三一头雾水,他家王爷这是真傻了?
“拔草。”蓝十一很淡然地回应道。
“你真的觉得我瞎吗——”忍下了打人的冲动,蓝十三一脸鄙视。
“王妃被传召进宫替太后医治,留着我们王爷孤家寡人,凄凄惨惨的。”一番话说得在场的其余两人眼角直抽。
啪——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蓝十三一掌拍到蓝十一脑袋上,简直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说人话!”
“王爷闹着要王妃陪,王妃为了哄王爷,就跟王爷说只要数完这一小片草她就回府了。”
“这……一小片草?”
风扬起,窸窸窣窣声响起,看了看眼前那一片翠绿,蓝十三感觉到深深的恶意。
“王妃还教了口诀,拔一根草说一句:马上回来、很晚回来、马上回来、很晚回来……轮着说,最后那根草轮到哪句话哪个就会成真。”蓝十一饶有兴致,浑然不觉得有何不妥。
蓝十三稍稍向前靠近了几分,所谓的口诀声声入耳,他已无力吐槽。
“马上回来。”
“很晚回来。”
尉迟陵极其耐心地揪着地上的草,眼眸像被糊了一层雾,透不出滴点思绪。
浅金色的阳光,懒洋洋洒在街道上行人肩头,它的光像是被谁掠去了似的,不再耀人夺目,温柔地不可思议。
“阿——嚏。”刚踏出宫门的沈凝月猛地打了个喷嚏,“奇怪?天气尚好啊。”
放眼看去,如同大火燃烧般四周已满是晚霞。
暮色好像悬浮在浊流中的泥沙,在静止的时候便渐渐沉淀了下来。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如此美景,所以说古时候的人作诗也不无道理,就是委屈了她们那些21世纪的莘莘学子。
沈凝月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踏上回三王府的路。
也不知道那傻子在干嘛?她现在不在府上可别又欺负了去,真是不让人省心……不过,总觉得忘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