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那双眼睛倒映着她的身影,眸子如黑夜那般纯粹。
却不知,黑夜之下掩盖了多少。
沈凝月忽而想起了孙太后留下她时所言,身处皇家,又何来逍遥。
“娘子你想什么呢?”置气了半天也不见某人来哄,尉迟陵忍不住先凑了上来,傻里傻气的模样一下子撞进了沈凝月内心的柔软。
至少在傻子的病好之前,她不会任由他一人。
骨节分明的双手扒到衣袖上,浅色面料上瞬间多了两个黑印子。
“尉迟陵!”
“哎哟——”
一拳锤在其脑门上,沈凝月拎着尉迟陵的衣领拉开了两人距离,果然不是令人省心的家伙。
“王妃,王妃您慢点……”眼看着自家王爷被拖走,蓝十三不禁深深地为他担忧。
“脏死了,没洗干净不要靠过来。”吩咐下人备好热水,沈凝月直接将人拎到房间。
“那洗干净,就可以跟娘子抱抱对嘛。”
“……”面对傻子的投机取巧,沈凝月一时语塞。
“先去洗。”
“娘子帮我洗。”尉迟陵不断地在被打边缘试探。
很显然,不能和傻子理论。
“原来王爷想要人服侍啊~”活动着关节,沈凝月眉眼尽是笑意,嘴角轻翘。
瞅了一眼,尉迟陵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我……我自己去洗。”说着很自觉的去到屏风后面。毕竟,小命重要点。
哼,调戏娘子以后有的是机会。
日子看似安然无恙的在两人时不时的吵闹中飞快地流逝,而为尉迟陵治病的日程更是变成了重中之重。面对沈凌月时时盯着他脑袋那副狂热模样,尉迟陵真的觉得下一秒他就会被开颅。
“王爷,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我看不如坦白从宽。”蓝十一可谓是操着老母亲的心啊,看王妃忙东忙西的奔波着,若发现王爷是装傻……
两个主子万一翻脸,遭遇的还是他们。
“莫急,会有机会的,再等等。”尉迟陵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手上的茶杯,茶杯是青蓝的梅花,在白色的底蕴下,显得更加素雅。
停止,倾倒入热水,看着升起袅袅热气的茶杯,茶叶像大海里的小鱼在波涛中乱撞。
“王妃呢?”
“进宫了。”
这段时间沈凝月除了三王府便是慈宁宫,更多是待在太医院。
“我说过不收徒弟。”一个转身避开挡在面前的老头,沈凝月继续翻阅着手上的古籍。
她虽拥有最新时代的医术,却也明白时代的差异,想要彻底的发挥她的医术就必须将两者融会贯通。
如此一来,就是傻子的病,也不用走到开颅那一步。
王长生不死心地揪着自己的胡须跟在后面,他向来自傲,但在医术上已经是对沈凝月彻彻底底地服气。且不说这从未被人放在眼里的黄毛丫头治好了太后的病,沈凝月偶尔的提点总能解决他们的疑难,这对太医院来对简直是宝物!
“那逍遥王妃可否在太医院挂个名?”王长生退而求其次,他年纪之大很清楚其中利弊。
被当成“宝物”的沈凝月不以为然,她可没空为这宫内的人卖命。
敬佩此人对医术的热爱,但不代表她愿意淌这浑水——身在宫内,即便是以救人为责的医生也有可能在无可奈何之下成为刽子手。
当然,一肚子污水的人就另当别论。
沈萱画犹如花孔雀,抬着高傲的头颅轻移莲步,挂着娇媚的笑容,视线扫过沈凝月时闪过阴狠。
沈凌月耸了耸肩,没办法,总有人看她不顺眼。
“萱画见过王御医。”沈萱画径直忽视挂着逍遥王妃头衔的沈凝月,笑脸盈盈地对王长生行礼。
可惜,热脸贴冷屁股。
见沈凝月欲要离开,王长生立马抬脚跟上,留下沈萱画在原地一脸尴尬。
感觉到背后几乎要被那化为实质的目光射穿,沈凌月只觉得今日的疲惫一扫而空,看了一眼快步跟上来的老头。
“大人就这样将人丢在此处不管不顾?还真是不怜香惜玉啊。”沈凝月挑眉,眼眸里流转着戏谑。
“王妃莫要打趣老臣,老臣一把年纪了可不懂这些。”王长生连连摆手,“沈大小姐虽然会点医术却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更何况是不用在正途。”
太后六十大寿的宴席上的一场好戏,他也是听说了的,也正因此太后才会突发病症。
沈凝月挑眉,看来是沈萱画对她下毒一事,当时各执一词,没想到王长生直接判定了事实。
“挂名便算了,若真有疑难之处便来找我吧。”愿学好医术救死扶伤的人,她从不嫌多。
“老臣先谢过王妃。纵使拜访不到医仙,能有王妃这等天才相助也不枉。”虽然未能达到原定目标,但能有回应王长生已经心满意足了。
活了那么多年他自然也明白逍遥王妃的难处,只不过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