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锦月缓过神,又迅速把头低下,踌躇道:“您纵是为了王妃好,如此独断,恐怕她也会生怨。”
尉迟陵的步子一顿,锦月的心跟着一沉。
羽萧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周全主子的身家性命,干涉他的决断乃是大忌,她如今出言顶撞,已是逾矩。
那日的情形突然晃入眸底,少女迎风而立,衣袂簌簌,语气苍凉又冷漠:“……只是往后……我无法再那般相信你……”
锦月瞳孔骤缩,一瞬间羽萧骑的绝对条例,触怒主子的下场,身后蓝十三警告的目光统统抛诸脑后。
她心意一横,垂首猛地叩头,砰砰作响的声音伴随着她的劝言:“主子,属下虽在王妃身边不长,却也了解她。王妃那样的女子绝不是娇养在深闺。临危退缩的菟丝花,她更需要的,是陪伴在主子身边,同您一起面对大风大浪,奋勇向前!”
她的话句句斩金断玉,落在夜阑人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锦月说完一席话,方觉得后背已被汗液浸透,长身玉立的男子凝视窗外,只留下一个颀长的背影,没有压迫感却偏带着叫人无法忽视的侵略。
良久,皂白色的云锦龙纹靴抬动,停在她身边,淡淡的语气自她头顶传来:“羽令拿来。”
锦月半空的身子晃了晃,面上血色尽失。
羽令,那是每个羽萧骑的成员象征身份的东西,令在人在,而如今,主子却要收回,那是不是代表她被放弃了?她想过无数种主子的反应,或暴怒如雷,或一言不发把她丢回羽萧骑,可是独独没有想到,他竟是要将她从羽萧骑除名!
“主子。”她嗫嚅着开口。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尉迟陵打断了她的话,剑眉微微不悦地蹙起,对除了沈凝月以外的女人,他一向没有太多耐心。
锦月的唇紧抿成一条线,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她生来就誓死追随的男人,心性远没有表面上那样浮躁,说话做事更是从来说一不二,颤抖着手自怀中掏出一块玲珑剔透的玉牌,她放在掌心,双手捧高,呈了上去。
尉迟陵拿过,握紧手掌,片刻松开,玉牌已被内力震的粉碎,汇成一股砂从指缝间漏出,锦月呆愣愣地望着,哪怕已经知道结局,心还是不可抑制的抽痛。
那是她效力十年的组织,教养她成就她的组织……
“从今日起,你正式从羽萧骑除名。”依旧凉薄的声音无起伏的响起,锦月勾起一抹苦笑,绝望的阖上眼,她早该知道自己会面对这样的结局,忤逆主子的人一向这样不是吗……
“从今往后,好好照顾她。”依旧没有起伏的语调,锦月猛地张开眼,眸底星光陡升。
再看那人,衣冠如雪,眉目清丽,嘴角含笑,带着浓浓的倚重与托付。
锦月深吸一口气,压下鼻腔的酸意。
“奴婢锦月,谨遵王爷之命。”
寂寥呼啸的夜,有人辗转在床畔反复难眠,有人瑟缩在枝杈上护院守夜,有人拾起支离破碎的重新来过,也有人,衣衫单薄被困于门外,搓手取暖。
“胖子小乖乖……”尉迟陵挤出笑,又一次叩响紧闭的房门。
里面依旧毫无声响。
沈凝月翻了个身,把被子拉高了些,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
噫,真恶心。
“月月小宝贝儿……”
不死心的声音还在继续。
“宝贝娘子。”
“娘子大人。”
“簌啦”一声,沈凝月躁动着把被子蒙过头顶,她被吵的想打人。
听见房间里细微响动,尉迟陵眼神一亮,抖了个机灵:“娘子,我给你唱歌谣吧!”
沈凝月反倒不烦了,斜倚床边翘起二郎腿,端过一旁的茶杯,好整以暇的开口:“好啊,你唱。”
外面的人清了清嗓子,毫无羞耻心的开口:“胖胖乖乖,把门开开……”
沈凝月刚送入嘴边的茶尽数喷了出来。
蹲在树杈间偷听的蓝十三一个栽歪,踉跄着摔了下去,惊起飞鸟无数。
尉迟陵还在不依不饶地唱着,渐渐地,沈凝月的眼皮越来越沉,无意识的打了个哈欠,半坐的身子慢慢滑下。
房间里没了动静。
尉迟陵停来,接过有眼力的属下备好的冰糖雪梨饮了一口,随后指尖覆上闭拢的房门,微运内力,屋内的锁啪嗒一声断开落地。
尉迟陵露出一抹贼兮兮的笑,推门而入,床上的女子果然已经陷入沉沉的梦乡,嘴角微扬着,不知梦到了什么,吧唧吧唧嘴,咕哝着些什么。
尉迟陵挑了挑眉,俯下身去,耳朵凑近她的唇瓣。
“尉迟陵,傻子……别怕,我在。”
“……”
某个傻子的脸色面色一暖,突然伸手捏住她挺翘的鼻尖。
睡梦中的沈凝月突然觉得呼吸不畅,嘴角垮下去,小鼻子翕动两下,两只手无意识地在空中乱挥着。
陵三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