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落凤山的天气甚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听十七说,无忧谷的藤萝也开了花,花穗垂挂枝头,紫中嵌蓝,灿若云霞,景致很是美丽。璇玉一想,何不带着小胖子去逛一逛,顺便采回些花瓣做点心,大师兄可是最爱吃藤萝饼了。
算算时间,师兄今年也满二十了,按照庄中的规定,女子满十六,男子满二十,皆要出谷历练。虽然爹爹和娘亲外出游历还未回来,但是庄中的规矩铁定还是要守的。
这样看来,想必师兄这趟是走定了,璇玉很是担心,师兄不仅长相出众,心地更是善良,又有一副侠肝义胆,一个人在外,难保不被有心人利用。况且,他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说是亲兄妹都不为过,所以璇玉这心里,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舍不得的。
但是感伤个个把时辰,也就释然了,没有师兄陪伴的日子或许难熬,但终归是希望师兄能多见识见识,若缘分使然,兴许还能遇到自己命定之人也说不定。
晌午时分,璇玉邀上三师姐、十七师妹又带着胖福,一行三人外加一只狗往无忧谷走去。
一路上,胖子东闻闻,西看看,摆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璇玉瞅着它,开始犹豫明年出庄历练是否要带着它了,原以为它平日里虽好吃一些,但最起码在长相上,还是符了大众的口味的,牵出去也还能在面子上找回来一些,可是按如今的情形来看……
算了,还是别再看了,真怕一个控制不住,戳瞎了自己的双眼。
行至谷口,入眼便是一片姹紫嫣红,晃得人眼花缭乱,那藤蔓长的都拖到了地上,本是花开在树间,乍看之下,却好似从地缝间长出,当真是美不胜收。
璇玉几人忙着采新鲜的花瓣,胖福却只顾着在花丛间疯跑,跑累了,便叼着花瓣往空余的篮子里装。
三师姐打趣道:“这小胖子当真是长大了,懂事了,你们看,它都知道帮咱们干活了!”
璇玉眼风扫过胖福圆滚滚的身子,笑道:“师姐,你着实是想多了,它哪是在帮咱们干活,它这是在给自己装花瓣呢,回去好洗花瓣澡!”小胖子抬头望了一眼璇玉,傻傻的张着大嘴笑,哈喇子都淌了一地,众人哭笑不得。
花瓣采的差不多了,几人正欲出谷,忽闻花丛深处传来一阵孩童的啼哭声,众人皆是一愣,璇玉扯着三师姐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去,这深谷中怎可能有孩童,别是野兽作怪。
胖福已是一马当先的跑在了前面,小十七也一同跟在璇玉后面。
他们几人扒开层层迭迭的花丛,朝里一望,只见花丛中央正躺着一只黑白相间的白虎,看情形已死去多时。白虎旁边坐着一个啼哭不止的男童,孩子也就两三岁左右,三十一、二个月,白白嫩嫩,胖胖乎乎的,红扑扑的脸上哭的满是泪痕,眉毛浓黑,眼睛大的好似两颗夜明珠,睫毛上还沾着未落的泪滴,扑闪扑闪的像两把小扇,小嘴委屈的向下撇着。
璇玉绕过白虎,伸手抱起男童,他哭的声嘶力竭,在璇玉怀里闹腾的厉害,小手不停地朝白虎方向抓,不肯走。
小十七胆子小,畏畏缩缩的说:“看这个情形,莫不是,一直是这只白虎在照料着他吧,师姐,要不还是把他放在这里吧,毕竟是只畜牲养的,万一这孩子以后随了虎的性子,可怎么是好啊?还是莫要养虎为患了吧!”
璇玉目光凉凉的扫了她一眼,轻斥道:“师妹,爹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莫说这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就是个狼崽子,也不能弃之不理啊,畜牲又怎样,众生平等,保不齐我们哪一世脱胎生的就是你口中的畜牲呢!”
小十七被骂了个猝不及防,红着脸低了头:“对不起师姐,是师妹思虑不周了!”
胖福跳着“汪汪”喊了两嗓子,表示同意。
一行三人外加一个娃娃和一只狗出了谷,往家走去。璇玉紧紧的搂着孩子,生怕他冻着,心里早把他那不负责任的父母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既然生下了,就该好好护着,无意丢失也好,有意丢弃也罢,都是混账的很。
这世道,人心当真是最为难测!
孩子哭累了,便躺在璇玉肩膀上睡着了。到了山庄,待师兄把他抱下来后,璇玉才发觉自己的半边身子已麻的动不了了,乖乖,真多亏那只白虎了,竟把这孩子养的这般好,这都快赶上一袋大米沉了。
大师兄给他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细细的为他检查了遍身体,发现没什么要紧的伤口,便哄他睡了。
等推开璇玉未锁的房门,进去瞧她时,她早累得趴在桌边睡着了。
云琛把她从桌边抱起,放到了床上,替她掖好被角,抬手轻抚她鬓边如墨的发丝。如果可以,真是一刻钟都不想离开她,朝夕相处十余年,她的一举一动早已镌刻在了自己的心上,他也曾深深的自卑过,自己这样的残疾之身如何配得上她,她是如太阳般耀眼的存在,行走于云端之上,不染一丝世俗的尘埃,而自己却注定要背负着仇恨过一生。
那夜,璇玉于睡梦中感觉到云琛师兄在屋外吹了一夜幽怨的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