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玉原以为,长孙月卿第二日便会来辞行,但没想到,他竟像个没事人般,在她眼前又晃腾了一天,于第三日辰时才向她告辞。
那时,他正将扇子舞的一派风流倜傥,璇玉则是边翻话本子,边嗑着瓜子,任他把扇子摇得如何惊天动地,璇玉也自岿然不动。
许是摇的久了,手抽了筋,长孙月卿啪嗒一声合了扇子,用其支着额角,颇为伤情的抱怨道:“玉玉啊,我就要走了,你怎的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呢?”
璇玉瞟他一眼,低头看本子,只道:“你若是悄无声息的走,我或许还能对你略加惦念些,但是,你现在要走不走,还在这唠唠叨叨的,此举和胖福如出一辙,你让我这挽留的话如何说出口?”
长孙月卿听罢,不怒也不恼,只是眨着一双招人的桃花眼,偏着头定定的瞧了一会儿璇玉,才略微试探性的开口回道:“玉玉,你可还是在介意三日之前的事?”
长孙月卿话音刚落,璇玉当即右手一伸,堵住了他的嘴,她慌张地四下瞧瞧,发现周遭无人,才长吁一口气,小声的回道:“莫要再说了,你要是再敢提这个茬,我保准你会爬着走出我的庄门。”
长孙月卿笑着挑挑眉,表毫不在意状。
璇玉瞧着他嘴角贱贱的笑意,就知道自己的威胁很无用,她苦闷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连带着把那夜的事也一并拍了出来。
彼时,长孙月卿正坐在桌前看书,昏黄的烛光下,他的脸明暗交替,却独有一番雍容华贵的气度,璇玉呆了呆,直到长孙月卿合上书,抬起眼帘看她时,她才慌忙回过神来。只道,她乃是秉着对天下女子负责任的态度,才来拯救他这张人神共愤的脸,并无其他的意思。
长孙月卿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表示极度的怀疑。
璇玉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厚着脸皮挨近他,低下头,细细的瞧着他脸上的伤口,伤口不大,但是很深,璇玉心中麻突突的,好像此刻受伤的不是长孙月卿,而是她自己。
两人离的很近,近到璇玉都可以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和和越来越快的心跳,在这样的紧张和慌乱下,璇玉的脑袋一片空白,她竟不知此时此刻应该上些什么药才最为合适,就在这时,长孙月卿猝不及防的在她的嘴上轻啄了一下。
璇玉没缓过神来,傻傻的呆了一会儿,待醒过味来,羞得那张脸好像刚煮熟的大螃蟹,又红又白,她不知所措的用手指着长孙月卿,磕磕巴巴语无伦次的说道:“你,你,你……”
长孙月卿见她,你了半天也没你个所以然来,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璇玉气的一跺脚,转身就跑掉了,后来拜他所赐,璇玉连着两夜都没睡好。
她从回忆中醒转过来,发现长孙月卿正似笑非笑的瞧着她,那神情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璇玉当即摆正了一张脸,严肃的下了逐客令,这样贻害千年的祸害还是早离开山庄为好。
长孙月卿双手按着石桌,苦笑着站起身,脚刚迈出去两步,就听见璇玉在后面喊道:“十七,十七,出来一下!”
十七从房中小跑出来,讶然道:“来了,来了,师姐,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长孙公子要走了,你且去算算,这段日子他在这儿吃穿用度所花费的银两,剩下来的就不必跟他说了,长孙公子必不回在乎这点小财,若是不够了,可得告诉他,否则传出去,世人势必会误会长孙公子是那种爱占小便宜,欠债不还的小人。”
长孙月卿额上青筋爆了爆,小财?爱占小便宜?欠债不还?还小人?敢情我们家的银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还一砸砸个坑,倘若今年把这银子埋了,把坑填了,浇点水,来年便可生出无数的银子来了,是吗?
十七瞧着长孙月卿那伴在梧桐花瓣雨里尚在哆哆嗦嗦的凄凉背影,甚为同情的叹了口气,说道:“长孙公子,你且在这等等,我这就去给您算算啊!”
“不必了,我待会定让莫习多送点上来,还望凤姑娘别因为这点银子亏待了吾弟。”长孙月卿强装了淡定,以前倒没发现,这丫头竟有气死人的本事,祖父常说我有极强的自控能力,怎的,到了她这儿,便全不管用了呢?
璇玉一把瓜子磕了个干净,听到他这么说,不甚在意的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你走后我自会好好教导瑾瑞,譬如,丹青。”
长孙月卿瞧着地上那堆可怜的瓜子皮,抬手抚了抚额,今儿这天是要下雨了吗,怎的感觉凉飕飕的,兀自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身下了山。
璇玉瞥了眼长孙月卿离去的身影,嘴角荡起一抹温存的笑意,其实心中并不是期盼着他走的,但是在这离别的当口,璇玉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他,她越发的猜不透自己的内心,本是毫不相关的两个人,半个月相处下来,却像是认识了好久一般。
犹记得,初见他时的那种心动和彷徨,就像是平静无波的水面倏地被投进了一颗石子,只这一下,便荡开了层层的涟漪,从此便再无平静可言了。璇玉心中明白,长孙月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