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大戏准时上演,石榴姐以一身利索的男装率先亮相,她干净之余又极显帅气,看的后台的璇玉很是赞叹不已,难怪被称为柳月居的头牌,就这风姿气质,就是放眼整个京城,也难挑出第二个。
昏暗的幽光里,石榴姐扮演的富家公子站在戏台的一角,几番追思忆惘引出了不断纠葛的过往,而璇玉扮演的贵族小姐莲儿的出现则又让看客们惊叹了一把,衣衫虽不华美,但却精巧灵动,那曳地的长裙甚是巧妙的勾勒出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而她始终未曾摘下的面纱又为她平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璇玉举手投足,眉目流转间就将爱恋时的青涩懵懂和深爱时的忍耐包容展现的淋漓尽致,尤其是当心爱的人在娶了她之后又无奈娶了别人时,那不可抑制的悲伤排山倒海般的袭来,感染到了每一个人。
作为一只极通灵性的母狗,胖福趴在玉柳的脚边哭的一抽一抽的,玉柳踢着脚步,甩了几次也没甩开,最后想了想,突然释怀了,作为一只单身狗,连个对象都找不到,难免会把现实和幻想搞混,寻思寻思,胖福也倒是怪可怜的。
戏演了三个多时辰,已近尾声,璇玉扮演的莲儿早已一杯毒酒入腹,躺在了冰凉的戏台之上,她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下人带走,神志也渐渐的不复清明,临死前,忆往昔,仿佛一切美好尚在……
忽然,全场灯盏尽灭,众人尚沉浸在哀伤中难以自拔,石榴姐扮演的富家公子已从戏台一角缓步走来,她手中长笛紧握,一个潇洒的旋转就将笛子放置嘴边,瞬间那清越婉转的笛声绕场而来,过了半晌,一个悠扬飘渺的歌声和着笛声慢慢响起。
“更深露重池中鱼
夜夜思君在梦里
枕边青莲不复存
爱恨深深偏执迷
满园争艳几时休
花开并蒂如何留
纵是青丝变华发
君心似剑也无忧
偏执迷
只因深爱才执迷
倘若尘事已去
君可还愿再忆
心无忧
伊人此行归故里
唯盼君心再无忧……”
璇玉置身于戏台中央,时而旋转,时而跳跃,那缠绵悱恻的歌声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如锁般牵绊住了每一个人,这其中自是也包括正于西厢端坐着的云琛。
此时的云琛早已湿了眼眶,虽然璇玉改了名字,也改了背景,但是他一眼便瞧出这就是母妃与父皇当年之事,即便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但是眼下被璇玉这般放大来看,心中难免会起波澜,而熟悉内情的人想必也应该都猜到了……唉,玉儿的这步棋走的是何其凶险,这演戏之事早晚会传到父皇的耳朵里,父皇不追究便也就罢了,倘若真追究下来,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她砍的,还自作聪明的蒙个面纱,她以为蒙着面,大家就猜不出来是她了吗,有心之士一查便知,早知道她当初说的排戏是这么个排法,那他又怎么会就此依她……
“王爷……”云琛正思及过后之事,突然一个柔美的声音在云琛耳边响起,云琛转过头看了看坐于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心头略有些复杂……为什么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偏偏不是她……
而柳月居三楼之上,长孙月卿正凭栏俯视。
“主子,您喝茶……”莫习将手中的茶碗奉与长孙月卿,随即笑着言道:“嘿,主子,你还别说,这凤姑娘还真是有两下子啊,不仅戏演的妙极了,就是这歌唱的也是好的不得了啊……”
“这还用你说……”长孙月卿接过茶碗,浅啜了几口后又交还到莫习的手中,接着便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在场中上下翻飞的璇玉。
莫习吐了吐舌头,心中自觉憋闷,这主子也真是的,说姑娘不好不行,夸姑娘好还不行,这年月,下人也忒不好当点了吧!
“你这小子,在那儿嘀嘀咕咕些什么呢……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先委屈上了啊,要不是因为你得罪了玉柳,咱俩能被她打发到这儿来看戏吗,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角度,这一晚上净低着头了……”长孙月卿执起扇子一下又一下的敲着莫习的头,这家伙,现在是越发的不能成事了。
“我……”
“你什么你……”
两人正闹着,楼下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原来是璇玉系于腰间和梁上的白绫不知何故骤然断裂,而失去维系的璇玉正于高处向地面落去……
说时迟那时快,长孙月卿瞬间拍栏而起,直朝着璇玉飞去……
云琛也惊慌的站了起来,正准备飞身而去……
众人目瞪口呆,胖福更是吓得双爪捂住了眼睛,口中呜声连连……
璇玉自己也惊呆了,她曾试图用内力将白绫再次挥出去,拴在横梁之上,可是奈何断了的白绫太短,竟然无论如何都够不到横梁,她心中悔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回好了,丢人要丢到祖母家了……
正当她死了心,皱着眉准备奋力迎接落地那一痛的时候,她突然瞧见三楼之上有个人影正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