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话儿还没说完呢，只听院门外就传来二呆的声音：“俺回来了！”

村长一愣，瞅着我，寻思着该不该将我从猪圈里拉出来。可二呆脚步子快，他见堂屋没人，径直就往猪圈来了，因为他看见猪圈里亮着灯。

二呆属于轻度的唐氏综合症患者，生活基本能自理，会穿衣，能干简单的农活，知道和村人打上几句招呼，肚子饿了知道吃饭。但不会做饭。他情绪波动很大，不能受啥刺激。这情绪一上来，就喜欢胡乱打人咬人，这方面一失控，就和疯子一样。

二呆已经到了猪圈旁，他见我人在猪圈，身上裹了一层猪屎尿，就问袁能是不是他干的？这父子两人好争执，二呆一根筋儿，再一瞅我身上全是羊鞭的伤痕，二呆就明白了咋回事儿，他朝袁能大叫大嚷，出手一推，就把袁能推进猪圈了。二呆一身的呆力气，袁能摔了个狗啃泥，小腿骨断了，这下真的不能走了。

二呆拉我起来。“香香，俺爹太恶心人了。”他说院子里有口井，我身上脏，就着井里的水将就洗一把。但我没啥换洗的衣裳。袁能和二呆都是男人，这屋子里没女人的衣裳。

二呆的智力到底是有问题，他的脑子里想不到这个。我只好向他解释，洗澡了得换身衣裳，衣裳不能天天穿，会脏会臭的。二呆也就懂了，他将嘴里直哼哼的袁能背着进了屋，袁能听见了，就告诉他，说屋子东头的厢房里，有几件他娘在世时穿的衣裳，这么些年了，他还留着，没一把火烧了。

二呆很高兴。不过又指着袁能的鼻子骂：“再欺负香香，俺打断你另一条腿！”他虽然是袁能拉扯大的，但自小儿也没少挨袁能的打，加上思维的限制，二呆不懂啥父子感情，只知道我被欺负了，我是他“媳妇儿”，他要给我出气。

我一听，自己就跑进东厢房，打开柜子，果然找了一件衣裳。虽然过时了，但没啥窟窿，还能穿。二呆给我打水，叫我赶紧脱了。我发现地上有许多毛桃儿，个儿小小的，还没熟，捡起一个，二呆就冲我嘿嘿地笑：“这果子嫩。我没舍得吃，都给你。”

原来他以为嫩的才是好吃的。兴许是有人教了他，菜叶儿捡嫩的掐，所以他就认为啥好吃的都捡嫩的了。我说我不吃果子，先洗澡。我当然不能在井边洗，二呆虽然呆，但也是男人。虽然他不行，但我不想被他看光。

“我想进屋子里洗。”我说的屋子是杂物间。

“为啥？”

他还问我为啥？他给我比划，说自个儿就这样，想冲凉了，就往井边一站，冷水哗哗地往头上浇。

我就说：“我是女的。女的不能这样。”

“那要做了呢？”

“会死的。”

我随意编了一个谎，二呆竟然信了。

村长袁能腿伤了，哼哼唧唧地在床上躺着。我也就不必担心被强奸了。不如就假装顺从，骗取他的麻痹。等过几天，我将路儿都摸得差不多熟悉了，再伺机逃跑。

我将杂物间打扫了一下，晚上就睡在那里。二呆拿着枕头说要和我睡。虽然他干不来那事儿，但和一个傻子睡，我难受。我将他支开了。我说到了晚上，会有一个红头发长舌头的女妖精从窗户里钻进来吃人，她不吃女人，专吃你这样的男人。

傻子真的怕了。

二呆不会做饭，袁能需要我给做饭，要不都得挨饿。

我假意提出，衣服不如我也洗了吧，二呆洗的不干净。只有找借口出去，才能打探地形。袁能当然不相信我，还叫二呆守着我。

没想到，二呆替我说话。“香香不会跑的。”

这天，我跟着二呆到了村东头的水塘前。

“香香，就这儿。”

我明白整个双峰村的人洗衣服都在这里洗。虽然家家户户都打了井，但是这个习惯一直没变。

我就说你回去吧。

二呆不肯走。我急了。

“我渴了，你看……那边林子里有野果子，你去摘几个，拣大的摘。”只有把他忽悠走了，我才有机会多了解这个村子的出入道路。

二呆就说好，他笑眯眯地挺着肚子，果然朝林子里走了。

我就绕着水塘走了一圈，水塘的尽头是一片荒废的芦苇滩。芦苇滩里还有几只小船。我看了心里大动。我会划船。我家院子后面有一块池塘，池子里夏天长菱，平时就养鱼。奶奶年纪大了，都是我在池子里划船收菱角。

突然，我在芦苇滩里发现了一点殷红的血迹。越往里走，血迹就越多。我有点害怕。芦苇滩里面，似乎有什么动静，窸窸窣窣的。

我听到二呆在唤我。“香香……香香……”他扯着嗓子，声音还挺响。

我担心他跟过来，就赶紧从芦苇滩里出去了。二呆脱了衣裳，光着身子，用衣裳包了许多的杏子。他的背上都是被枝条划破的印痕。

“吃！”二呆将杏子扔在地上。

我突然觉得二呆也挺可怜的。在他的意识里，根本不知道买媳妇是件犯法的事。他喜欢我，只想单纯地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