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海子哥,我的眼泪又哗啦哗啦地下来了。
海子哥是好人,难得的好人。可是老天爷呀,你偏偏就这么不长眼睛,不长眼睛啊!我不当着袁粉花的面哭,夜深人静,我总是偷偷地哭,一天到晚眼睛红红的。
袁粉花不让我哭。她说我是倒霉鬼,会将袁海哭霉的,兴许他本来还活着,但因为我不停地哭,将他哭死了。
这一天,海子哥已经整整失踪两个星期。
二呆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其他时间一概不说话。他似乎不想说,也似乎说不出啥。就算说了,他咿咿呀呀的,说的那些话我也听不懂。二呆看上去就要这样呆上一辈子了。
袁粉花也是吃了睡,睡了吃。繁重的体力劳动都压在我一人的身上。有时候,我出去割草,会撞见小芹。小芹说想帮我,但她不会干活,不会割草。
今天,小芹很兴奋,说村子里终于来了一个女老师了。那老师还和小芹说了话。小芹告诉那老师,说她识字,会跳舞唱歌。
我就叹了口气。“你没敢说你是被拐来的吧?”
双峰村的人对外人很警惕。一般进村的老师,镇上的干部啥的,村里人不对他们说实话。
小芹就摇了摇头。“我没说。”
小芹穿的很干净,头发洗了,衣裳瞅着也不脏,看起来更清秀了。我问过她的年纪,其实才比我大两岁而已。“我反正也没事。学校要真缺教唱歌跳舞的,我想试试。”
她说这话,和正常人无二。可我提醒她:“别忘了,兴许那老师就认为你是疯子呢。她以为你说的就是疯话。”
“疯不疯,我自己知道。”她自言自语地从我的身边走过去了。
不过,听了小芹的话,我也很好奇。据说,这个新来的老师姓张,是一个挺年轻的女大学生,还没毕业,挺和蔼的。袁粉花叫我去割草,我就提着个篮子,顺道儿往学校那边走。还没走近,我就听见一个挺温和的声音在领学生朗读语文课文。孩子们的读书声虽然整齐,但普通话可没这老师流畅。
听着朗朗的读书声,我不禁想起了我的老家,想起了我的学校,我的奶奶。我本该坐在大学校园里的,但是命运的捉弄,我沦落进了这个小山村。我恨人贩子,我恨买主,我恨一切不能见光的污垢。那些该死的人贩子,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我将篮子放在了地上,就弯着腰趴在窗口看。这个女老师除了声音好听外,长得也很漂亮。她身材适中,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皮肤白静,戴着一副眼镜,脑后绑着马尾,典型的大学生样子。我见了,心里更加酸楚了。本来,我也可以像她这样的,干干净净,端端正正地坐在大学教室里,开心地和同学们聊天,听导师上课。但现在……我过的这是什么日子呀???
我不禁低声抽泣起来了。但我不敢哭。我怕坐在窗口的那个男孩听见了,会奇怪地看着我。而且,村里小学校做饭兼敲钟的那个妇女,我认识。她家就住二呆家不远。她坐在教室后面的空地上剥豆子,这会儿已经看见了我。
这妇女瞅着我的神情就透着不屑,好像在说一个被拐来的女人在学校附近瞎转悠啥,难不成她还想当老师?这妇女就站了起来,上前吆喝我。
我赶紧提着篮子走了。我是真的喜欢学校,喜欢听孩子们的读书声。这会让我暂时地忘记痛苦。回到二呆家,袁粉花坐在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敲着烟袋又在不停地数落我,说我回来晚了,这会儿她肚子饿了,让我赶紧做午饭。进了厨房,看见灶台上的那瓶醋,我突然就想喝。我这是怎么了?刚才割草的时候,我就想找些野果子吃,尤其是那些酸的野果子。对,最近我就是爱吃酸的。
我不想让袁粉花看见,拿起醋瓶子就喝了一大口,真过瘾。可没想到袁粉花的眼睛真尖呀,她也不知怎么地就看见了,不停地骂我,说我正事儿不干,专爱偷腥。我不想回嘴。因为我会儿我突然想呕吐。我弯着腰,低着头,想去猪圈的凹槽吐个干净。
袁粉花跟了过来。她盯着我,从上到下。她的眼睛发着光,好像窥视出了我一个秘密。她突然抡起手掌,啪地一下甩我一耳光:“小贱货,你还给我装傻,你这架势,不是怀了崽了还能说啥?”
我惊呆了。本来袁粉花揍了我,我想还击她一个耳光的。可她的话让我吃惊,让我恐惧。我……我真的怀上了?我摸着小腹,猛然想起我有两个多月没来月经了。照这样推算,我是真的有了?顿时,我就想哭,想嚎啕大哭。我肚子里怀的是袁能那老畜生的孽种!老天爷啊,你干啥要这样不放过我呀,干啥要在我的肚子里留一个娃!
我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就下来了。
袁粉花可来劲儿了,她一把揪住我,一个劲儿地逼问我,说我的肚子是不是被海子搞大的?我愤怒地摇了摇头,我的情绪坏到了极点,我啥都不顾了,我就对着她吼:“袁海是你的侄儿,亲侄儿,他都失踪了十来天了,你关心过他没?他是正人君子,不是啥偷偷摸摸的人。”
“不是海子,那是刘虎不成?”
我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