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河水凉凉的。早晨的河水更是冰凉。

我咬了咬牙，一个猛子扑进了河里。河面上啥水花都没有。我凄凉地看了一眼这个罪恶的世界，就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我故意张着嘴，好让河水呛着我的喉咙，让我早点见阎王爷。“香香……香香……”有人叫我。我在河里听得真切。不是幻听，真的有人叫我。这叫我的人，不是我渴望的海子哥，而是……二呆！？

一想起海子哥，我就后悔了。我怎么将他忘了？他现在生死不知，我却不管不顾地只想死！何况，我答应过海子哥的，不管多艰难，不管经受了怎样的折磨，我都要努力活下去的。我……我怎么能死呢？

河水湍急，我就一边呛水一边大喊：“我在这儿……这儿……”我拼命地招手，希望二呆能够看见我。一旦想通了，悟透了，明白生命的可贵了，我就觉得寻死自尽是世上最最愚蠢的事情。我会游泳，但只会最简单的狗刨。这样湍急的河面，我等于就是一只旱鸭子。

我拼命呐喊。二呆扑进了河里，真的游到了我的身边。二呆会游泳？这真好！他的手里还拿了一根木棍，这是想让我拽住木棍，然后一点一点地将我往河边拉。谁说二呆傻的没救的？他现在这样多聪明！“香香……拉住……”这河水有漩涡，二呆有点吃力，好像体力不支的样子。我勉勉强强地游着，借着木棍的支撑游到了河边。我将木棍松开，两只手紧紧地攀住河边长着的一根荆条。我以为，我安全了，二呆也会游着上岸的。但我错了。不知咋搞的，二呆突然大声叫了一下，他整个人就不大对劲了，好像是腿抽筋，又好象脚被什么东西咬了，二呆的胳膊不停地扑腾，但是不管用，他整个人还是慢慢地陷进河里去。

我吓坏了。我大声叫：“二呆！二呆！你上来啊，你游过来呀……”

二呆是来救我的，我不能只管自己丢下他呀！我就松开荆条，想游过去拉住二呆的手。突然……岸边落下一块石头，咚地一下，不偏不倚，正好打在我的肚子上。刚才我死死地拽着那根荆条，荆条被我拽的移了位置，让它上面覆盖着的一块石头也跟着移了位置，渐渐地，这石头失去了荆条的支撑，没了重心，就掉进河里了。

好疼……真的好疼……我紧紧地捂住肚皮儿。我疼得不动不能动，我噙着眼泪，眼睁睁地看着二呆消失在河中间的漩涡里。二呆死了！他是为就救我死的！他怎么就这样死了呢？我的心里，还藏着很多问题要问他！他是咋知道我要投河的？又是啥时候跟来的？他既然知道我叫香香，又证明他的脑壳并没有全部坏掉！他的脑子里还是有一点记忆的！

二呆，二呆……我不想让你死。我恨双峰村，但我不恨海子，不恨你。

因为石头的锤击，令我痛的几乎要昏死过去。我要紧牙关，狠狠地熬着。我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我看见身边的河水都被我下身的血水染红了，颜色瑰丽诡异的可怕。

我……我是流产了！虽然痛，痛到了极点，但我的心里还是膨胀着兴奋，我终于流产了！！！肚子里的孽种终于流掉了！！！我奋力爬上了岸，下身真的被血水浸透了。我呆呆地看着浓雾渐渐散去的河面，河面上很平静。二呆真的死了！

太阳升起来了。我看着附近三三两两抱着木盆洗衣服的妇女，我冲她们招手，就算二呆死了，也得将尸体捞上来。她们发现了我。我就指了指河面：“二呆……二呆在河里……”说完这话，我头一歪，整个人就昏过去了。

我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地上。有人抱着我，虚弱地睁开眼，我看见抱着我的人是小芹。小芹摸着我的头发，摸着我的手。

“香香，你醒了……”小芹呜呜咽咽的，她指着我的肚子，告诉我，说娃儿没了。

我点点头。“我知道。”

“二呆的尸首捞上来啦。”小芹紧紧地拽住我的手，又告诉我一件事，“赖狗要买你。”她话儿还没说完呢，袁粉花就拿着扫帚过来了，她劈头盖脸地要将小芹赶走。自打袁粉花回来后，小芹就不大敢来找我了，都是我偷偷摸摸的，藏了点好吃的东西去找她。

“滚，给俺滚！你们一个一个都是丧门星！”袁粉花跳着脚儿，一把将小芹揪到了门边，对着她的屁股又踢了一下，嘴里骂骂咧咧的，“以后别让俺瞧见你！你要再来，俺也捎带着将你卖了！”

小芹一听，身子就抖了几下，她吓得连滚带爬地走了。我知道，我这肚子没了娃儿，二呆又为了救我淹死了，这下袁粉花没了盼头，说啥也不会放过我了。她肯定会将我折磨的生不如死。不！刚才小芹不是说吗？她要将我卖给赖狗！！！

袁粉花没给二呆办丧事，也没用啥棺材，就用一张破凉席将二呆的身体裹了，埋在袁能的坟墓边。那马大仙儿知道了，就说这下好了，这到了那阴间，这对冤家父子又要折腾个没完没了了。这几天，双峰村的妇女是走了又来，来了又走，几乎要把院门踏破。她们来不为别的，就是来骂我的。每天，我的脸上，都是她们喷的唾沫星子。袁粉花拿我当狗。她扔了一床破床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