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我,给了这三万块,他的手里零零星星的还有几千。“这些钱,出门当盘缠的,也够了。”
可我不干。我说那些村民都不是人,凭啥要给他们钱?还有那白纸黑字签下的三十万,更是一个子儿都不要给。“海子哥,反正房子也烧坏了,那你就跟着我,远走高飞,以后别再回这个穷山沟沟了。”
他很认真地听我说话,可是没接我的话茬。“香香,你先收拾行李。”他说待会儿就去提醒村里的人,为了给他们还债,他得带着自己的媳妇儿出门打工了。
袁海将三万块分成十五份,每家两千。那些拿到钱的人家一边收钱,一边就在心里笑海子哥啥。笑他图啥呀?就图娶了个媳妇?呵呵……还有剩下的二十七万啊!我知道,在双峰村,就算是给女方家彩礼,顶尖了给也就十万块。他们觉得袁海是傻到家了,更要命的是,我还不是雏儿,流过娃。他们觉得袁海亏大发了,亏到海里去了。
马大仙儿没分到钱,可是他也来了。我看见他,心里就升起一股想要揍他的冲动。就算不是他放的毒蛇,就算是有人来买的,难道他不知道这些毒蛇一旦游到别人家的院子里,会把人咬死的吗?
马大仙儿瞅着袁海,脸色就阴阴的。“海子,真要带香香出去?”
“嗯。不去不行啊。”袁海压抑着愤怒,告诉马大仙儿,说昨天晚上家里来了许多毒蛇,为了赶蛇,他只好将房间烧了。屋子也老了,一下月肯定就会漏水。还不如早点出去寻点生计。
“海子,你出去就行了,何必带上香香呢?”
“俺哪能不带上?俺家屋子不能住人啦。再说,俺走了,留下香香一个人俺不放心。”袁海故意说,双峰村的风气你也是懂的,这大打光棍的汉子这么多,香香一个俊俏的小媳妇儿,不是要被人盯上?
马大仙儿就道:“袁海,你家有个母老虎袁粉花,谁还敢打香香的主意?”
“俺姑和香香一直不对付,你不也是知道?再说了,俺要不在,她肯定会差遣香香干活,俺疼香香,不想让香香受累。”
反正,不管马大仙儿咋说,袁海回答的都是滴水不漏的。
马大仙儿没了辙儿,就怂恿村里的人,要走袁海尽管一个人走,但我得留下。谁知道袁海这样做,不是为了躲避债务?
呵呵,尽管马大仙儿磨破了嘴皮子,可有意思的是,村民们不管这些。他们都是些拿钱手短的小人。相反,他们还叫马大仙儿不要多管闲事。
“你们,真的不怕海子以后就不回来了?”马大仙的神情非常难看。
那个年纪最大的老头儿就道:“怕啥?有啥好怕的?海子的为人俺们信得过。袁粉花的七万块他给了。三万块也分给了俺们受灾的十五户人家。海子是个实诚人儿。为了一个女人,把他家底都掏空了。何况,俺们都是海子一个村的,认识几十年了,难道还不如一个外乡女人?
马大仙儿只好闭了嘴。
一切都很顺利。我以为春玲会熬不住,再过来闹场的。可她没出现。栓柱也没有。赖狗更是没有。倒是袁粉花,酸不拉几地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
一个妇女就笑她。“你呀,白得了七万块,还不知足。”这妇女说,有七万块养老,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运气。袁粉花嗤地一笑。
就这么着,我和袁海准备了简单的行李后,真的要离开双峰村了。
我的心那个激动啊。我就像树枝上的小鸟,快活地转个不停。袁海比我稳重,他叫我别急,先烙几个馍,将馍带上,当零嘴吃。他还将家里的鸡蛋都煮熟了,放在一个袋子里,递给我。
袁海带着我,是大模大样地走路出村的。每个人见了他,看着他提着行李,倒还要主动问上一句。“海子,出门打工呀?”
“嗯。”海子慢条斯理地应上一声。
“啥时候回来?”
“两三个月。”
“哦。”
我和孩子差不多在黄昏头上到了镇上。我有些累了。毕竟山路不好走。瞧着挺近的,可到了那地方,才发现还差好几里的路程。我的脚上都起泡儿了。水泡一破,那可疼了。海子哥就问我要不要歇歇脚?“天黑了,等明天吧。俺打听过了,明天早上八点,有去城里车站的班车。”海子哥在镇上一个一个收破烂的地方买了一张地图。他说按地图的路线走。他指给我看地图上的芝麻大小的地名,这些地方是不通铁路的,这些地方只能转车啥的。我觉得奇怪:“海子哥,你出过远门吗?”
“出过,俺去过一回新疆,去新疆摘过棉花。”
他扶着我,在镇上找了一家旅馆。旅馆有三十块一晚的,也有六十块一晚的,我想选三十块的,但海子哥说,三十块的房间脏,谁知道啥人睡过,贵点的好,贵点的干净。
我心疼他的钱。可他几千几万的都替我出过了,他更加不在乎了。老板娘正在奶娃儿,见了我们要登记,就问了我们是啥关系?
我一愣。这要在双峰村,为了瞒过村里的人,我当然说和袁海是夫妻。袁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