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袁海忙碌的身影,心里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我的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觉得,这一次,兴许袁海会留在村子里,不再出去了。他之所以回来,固然是因为袁粉花快死了,可我知道,他更是看中了双峰村的改变,看中了双峰村虽然还有许多陋习,但已经处在变化的道儿上。袁海是因为看到了希望,所以才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双峰村变化不变化的,可我没关系。我是真不想呆这个地方,多呆一天都是痛苦。可是,我不能不关心袁海。他带着几个壮劳力干活,一定会渴,一定会饿。我就将声音压得低低的:“我给你们烧水,烙几只烧饼。”
袁海一直处在激动的情绪中,听了我的话,似乎这时才注意到了我。他有些内疚,眼神儿有点躲闪,他按住我的肩头:“香香,你别忙活了。”
“不要紧。”我轻轻推开他的手,神情低落,“你去吧,赶紧地去,我闲着也是闲着。”
“那……好。”袁海又大步走远了,“香香,别太累着。”
我一步一步地往袁海家里走。我觉得自己就是找最受,找虐。我要不回来,不就啥事儿都没了?说到底,都是我这人太心软了。
我闷闷地开灶,烧水,烙饼。一边干活,我就一边想心事。
门外就有人进来了,她的嘴里甜甜的。“香香,香香在家不?”我一听,这人声音有点儿熟悉,好像是……
我抬头一看,果然是以前村口学堂敲钟兼做饭的王大婶。她笑眯眯地看着我,手里拎着几样东西。这是干啥?
“香香啊,婶子就是来看看你。”
呵呵……我就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袁海这个所谓的‘副村长’的头衔儿来的。来看我?前几天,袁海给袁粉花办丧,这王大婶也是跟着春玲奚落我最厉害的那一个。
我看清了,她手里拎的是酒,还有一大块腊肉。“婶子,你这是干啥?”我并不想让她进屋。可是王大婶笑呵呵地已经进来了。
“香香啊,婶子今天就想来看看你。婶子知道你这几天挺累的,送点儿腊肉给你解解馋。”王大婶说她自家腌制的腊肉,那是村里的一绝,好些人一到年关,就腆着脸儿来她家里,求她帮着腌制腊肉做腊肠。“香香,婶子不和你开玩笑,俺这腌制的腊肉啊,风的干干透透儿的,能生吃。”说完,当着我的面儿,王大婶还故意拿刀割了一小块,放到我的嘴边,非要让我尝尝。
我不想吃,可是嘴里已经被王大婶的腊肉塞住了。看着王大婶油腻腻的脏手儿,我是真的吃不下去。可又不好一口吐出来,这真别扭。
我就找了一个借口,说你坐着,我去井口边洗个手。趁着洗手的当口,我赶紧将嘴里的腊肉吐掉了。等我再进屋,王大婶就夸我烙饼烙的香。“香香啊……”她还热络地拉着我的手儿,“俺和你说一个事儿行不?”
呵呵,我就知道她有事。我就继续烙饼,一句话不说。
“香香啊,咱村不是要来造桥队吗?这是好事儿啊。可是婶子也寻思,这么多大老爷们千里迢迢地来了,他们白天干活,晚上干活的,总得有人给他们做饭洗衣裳是不?婶子和你说这话啊,是想等海子回来了,你帮我说道说道,俺想帮着桥梁队做饭,挣点儿零花钱。”
我明白了,这就是王大婶来找我的目的。我不禁想起以前她在学校煮饭,见了我,那是没个好脸色啊,还给袁粉花高黑状,弄的我被袁粉花一顿痛打。这些,王大婶看来是忘了,可我都还记着呢。
我就说,这会儿我背上疼。王大婶一听,赶紧就殷勤地问我:“背上哪儿呀?到底咋回事儿呢?”
我就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婶子,你记性真差!我这背疼,说来也是老毛病儿了。”我说,这就是被袁粉花打的,那会儿又是阴天,没好好调理,就此落下了病根。袁粉花要打我,是因为你老去告的状。“王婶儿,我不说,你是不记得了吧?”
王大婶一听,脸上就红一阵白一阵,臊的不行。“香香……那也不怪俺,真的不能怪俺啊……那会儿,村里人都那样,都被猪油蒙了心,俺们都没啥坏心眼儿,就希望你在俺们村呆的顺顺溜溜的,别一天到晚地老想着出去。这出去有啥好的?外面就是天堂?嘿嘿……你瞅你,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可不又还是回来了嘛!”王大婶厚着脸皮儿,说过去的事儿就甭提了,提了真没啥意思,“香香,俺也是来向你请罪的。前几天,遇着你们办丧,有些话我不好意思说。现在没妨碍了,俺想说啥就说啥……这事儿,你就帮帮行不?”
我听了,心里冷笑一声。这人要没脸皮儿,那真是想说啥说啥。“婶子,这东西你拿走,全部拿走,我是真不能要。你别听外头瞎嚷嚷,其实都不是真的。我和袁海迟早要走的。那时候,你送了东西,可又没捞着啥实惠,心里可就要怨我了!”我一边说,一边将东西又重新递到她的手心里。
王大婶被我推攘着一步一步退到了厨房外边儿。她对我讪笑:“这咋能有假呢?那栗大脑袋是村里的会计。他挨郝村长最近,什么小道消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