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了,我说还没完儿呢,还得捎上水壶,这会儿他们肯定渴着呢。王大婶一听,只好将篮子放下了。我一见,一个箭步,赶紧夺了过去。我死死地拽住篮子,就是不想让王大婶再抢过去。“你回去吧,这事儿你找我没用,我做不了住,袁海也做不了主。”
王大婶一听,就说我小气,站在那里巴拉巴拉的。我懒得听。最后,她见我总是不开口,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看着王大婶的背影,我终于喘了口气。可没想到,前头走了一个王大婶,后头又来了一个牛三嫂。牛三嫂就住在袁海家隔壁,算最紧邻的邻居。牛三娘这个人不怎么言语,因为家里穷,死了丈夫后,唯一的儿子又入赘去当了别人家的上门女婿,这牛三娘结婚早,今年也不过三十七八的年纪,可看起来非常显老,瞧着快五十了。牛三娘的手里也提了个东西,不是酒,不是肉,却是一篮子的是水果。
她见了我,期期艾艾的,说她以前虽然和我是邻居,但也照顾不上我,看着我被袁粉花欺负,也不敢上前帮我,但是心里很同情我。牛三娘没说找我有啥事儿,她说就是来看看我带来一些新鲜的自家院子里结的柿子和枣儿。
村里人都叫她一声三娘,我想了想,就也这样叫了。“三娘,干啥要送水果?留着自个吃不就完了。”我这个人,和王大婶不投缘,不对付,但却瞧着这牛三娘顺眼儿。只因我知道,这双峰村的人大都蛮横,村民大都欺软怕硬,孤身一人的牛三娘也是他们欺负的对象。他们拉帮结队,分给牛三娘的都是次田。有一些光棍,见她一人在家,明里暗里的也会骚扰。牛三娘的日子过得也苦。她不主动说,我就主动问:“三娘,你来找我到底啥事儿?”我猜想她肚子里一定有话说。只是这种内向的人,你不主动问她,她是决计不会主动开口的。
牛三娘就冲着我苦笑,露出两只长满了老茧的手,终于对我启了口:“以前,村里是袁能的地盘,袁能一双富贵眼儿,俺说不上话。现在,村里是新来的郝村长说了算,他是大学生,有文化,眼里也瞧不上俺这样的孤苦寡妇。俺听说,海子要当副村长了,这是好事儿啊。海子的为人咋样,俺心里是清楚不过的。算来,俺也是看着海子长大的。海子心眼儿好,人实在,又忠厚,还仁义。俺想着,他当上村干部了,兴许俺们村里的穷苦人可就有盼头了。俺就想着,等海子回来后,你能将俺的困难告诉他,求他帮着想想办法。”
听到这里,我只好问:“三娘,我知道一人过,虽然孤苦了一些。可也是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你……都有啥具体的困难?”我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如果不告诉我的话,我又怎么知道呢?
牛三娘听了,脸上就有些不好意思。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告诉我,说家里就一个独子,可却因为没能力给儿子置办彩礼,才不得不将他推出去,当了别人家的上门女婿。要是她有两个儿也就算了,可她就这一根独苗苗。一想起这些来,三娘说她的心里难过的就想死。毕竟,山里的人,不想那么远的事儿,想的都是近身的琐事。她就想让儿子带着媳妇回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可这都需要钱啊。没钱咋行?
“俺就想请海子帮俺儿在找个事儿做。这不,村里就要来造桥队了吗?到时,俺想请海子帮着去说说,就在队里打打小工,帮着抬抬东西卸卸螺丝啥的。俺听说,这桥梁队最短也要在咱们村呆上大半年。这大半年的,俺儿要是不停地有活儿干,那算下来也能积攒一笔钱。俺再想想办法,将亲家的彩礼钱给凑齐了,这样俺儿就能回村了。别人再问,俺儿也能挺起胸膛里了。以后,他就不是啥入赘的女婿,而是带着媳妇回村的堂堂正正双峰村的男人了。”
牛三娘平常话不多,按双峰村人说的,半天也打不出一个响屁来。可现在,她为了儿子,和我说这些事儿,也是头头是道,流流利利的。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牛三娘说自打儿子离了她的身边,她是一天好觉也没睡过。“香香,俺没钱,也买不起啥好东西,这点果子,就算是俺的心意了!”她求我,等海子回来了,这些话一定要对海子说。
牛三娘说的可怜兮兮的,我的心真的软了。我想,这双峰村的风气是真的坏。袁海不过就帮了郝明一个忙,其实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上门求办事的人就来了。
我不想回绝牛三娘。兴许,造桥队的来村里,真的缺临时工,缺人手,尤其缺年轻力壮的汉子。不过,到底怎样,还得造桥队的人来了再说。我哪能做主呀?我不想误导了牛三娘。再说,袁海的事儿我不想掺和。按照我心里想的,我巴不得赶紧赶完了,赶紧带着我走,离开双峰村这个是非之地。
“三娘,你别急。好歹等工程队到了咱们村再说。”我只能这样说。
“那……也好。”
打发走牛三娘,我终于可以消停一会了。我提着篮子,心想,再不去的话,袁海的嗓子该渴的冒烟了。我关了院门,一溜儿小跑,到了半道儿上,突然听见后头有人叫我。是个女声。她离我有点远。我就纳闷地回了下头,觉得这声音很熟悉。一回头,果然是春玲。
春玲朝着我,急吼吼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