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骑上摩托车走了。
走的时候,又是不停地回头。这架势,就好像我和他已经分开了,以后永远不见了一样。我觉得好笑,可又觉得心酸。
我想大声对他喊,想大声儿告诉他,我不走了,我就陪你在双峰村,你想咋样就咋样,一切都你说了算。可这话哽到了喉咙边,我的自尊又提醒我,这话儿我不能说出口。
我就这样默默地看着袁海走了。我站在路边,等他的身影不见了,我就陪着秀果又进了医院。秀果就说羡慕我,说羡慕袁海对我这么好。我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坐在走廊边的一张椅子上,我将秀果也拉着坐下来:“秀果,你来双峰村的时间短,没怎么听说我的事儿。你呀,是被赖狗骗来的。我呢,可是正儿八经被人贩子拐来的。”
秀果一听,果然吃了一惊。她说,她真的不知道,赖狗没和她说起过。“香香姐,那你可吃了不少的苦吧?”
我凄苦地笑了一下:”你说呢?”我说我逃过,逃过好几回,被打被骂那是家常便饭。“那会儿,我真的想死。我真想投河一死了之。我恨透了双峰村的人,就除了袁海。”
我告诉秀果,要不是袁海,我已经死了十回八回了,尸首已经化成了飞灰了。“我感谢他……后来也不知咋搞的,反正我就和他在一起了。这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可是说不清。那会儿,我哪能想到啊……”我告诉秀果,被拐之前,我是苏中小镇上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中生,那会儿已经参加了高考了,我的高考成绩已经超过了本科分数线。如果不是被人贩子拐了的话,我已经坐在大学的课堂里,是一名大学生了。
秀果听了,就不停地说我可惜了。“香香姐,想不到,你的遭遇也这样曲折。”她说,我受的苦,事实上比她还要多。
我就对着秀果微微笑:“所以啊,我们都要好好地过下去。不管命运怎样对我们,我们都要微笑面对生活。”秀果说她想清楚了,以后再也不敢啥事儿了。她说她豁出去了,别人爱咋咋地吧。
我欣赏她这句话:“对,豁出去。不管别人咋说,这辈子不长,对自己好点。”
半个小时后,秀果从堕胎流产房里出来了。她真的很坚强,没叫嚷一声。她流产的时候,我就坐在房间外的椅子上,焦急地等待。不过,我看得出,秀果非常非常虚弱,脸色苍白,腿脚无力。我赶紧上前扶住她。“秀果,你就在镇上休养几天。你想吃啥,我给你做啥。别不好意思开口。”
我扶着秀果穿过马路,走了几步,找了一家旅馆,安顿秀果住下来。双峰村那样嘈杂的环境不利于秀果养身子。我也流过产,知道流产伤身的痛苦不亚于生娃。秀果太虚弱了,她真的该好好补一补。
晚上,我问旅馆借了一个电饭锅,给秀果熬了一锅鸡汤。这鸡是我在镇上的农贸市场买的,是山里人养的土鸡,炖好了,确实香。
秀果说一锅汤吃不完,叫我也吃点。
“秀果啊,你还想吃什么,尽管对我说就是。”
秀果就拉着我的手,说我和她萍水相逢,本是陌生人,可我却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她的心里实在太感动了。
我就拿汤堵住她的嘴儿:“快别说了。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我们现在是姐妹。你有事了,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这时,袁海就来电了。
袁海的手机号,我设定的是单独的铃声。这铃声一响,我就知道是袁海的。我很激动。事实上,我去农贸市场买鸡、回旅馆给秀果炖鸡汤……心里一直记挂着袁海的来电。
我矜持地不想打给他,就等着他主动打电话给我。一听到铃声,我的心里充溢着满满的激动。我赶紧将手机逃出来,按了键。
手机那头,传来袁海温和热切的声音:“香香……”
“嗯。”
“香香……秀果还好吧?”
“好。”我说她堕完胎了,现在正在旅馆休养几天。
“哦。”袁海沉默了一会,就说村里造桥队的队员全都来了,现在村里很热闹,热闹的简直没法儿想象。他从医院回去后,就一直忙到现在,袁海苦笑着告诉我,说郝明就像故意考验他的能力似的,大事儿小事儿都叫人找他。
我听了,就呵呵呵。“这是好事啊。”
袁海就苦笑一声:“香香,你别笑我了。我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一时半会儿的,真下不来啊。”
“那是对你的信任。”
袁海一听,又沉默了。他就和我扯别的。扯他晚上吃了啥,还叫我猜?又扯他现在刚擦完澡,给后院的菜地除了一垄草。反正,袁海尽和我扯无关紧要的。我忍着,忍着看他还想说啥。袁海这绕来绕去的,终于还是问到正题上了。
“香香……你是咋想的?”
他问我咋想的?嘿!我想的他不都知道嘛?
“我没咋想,我想的啥,你懂的。”
“嗯。那秀果身子好了后,你回村子不?”他问得小心翼翼的。
我觉得,袁海学着厚脸皮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