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点了点头,“只要你愿意,这是一句话的事。”我觉得秀果长得秀秀气气的,虽然看着身子单薄了一些,但当一个服务员还是能行。
她有些犹豫了,就低了低头,不说话。
“你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对吧?”我轻轻地问。是啊,虽然赖狗被派出所的人抓了,但秀果受到的侮辱和伤害还在。
“嗯。”
“那你想躲着一辈子不见人吗?”
“我……我不知道。”秀果抬起了头,哀哀地看着我,然后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声音里带了凄楚,“香香姐,我是没有家了。我要回去了,我爹还会将我卖了。我只能跟着你了。你说啥,就是啥吧。”她说,只求我别丢下她一人。
我就叹了气。“我在问你,你心里得拿好主意啊。”我说,这事儿虽然难过,但最后还是你自己站起来。我可以帮你扶你,但最终站起来的人,是你,不是我。“秀果,你别怕。有啥可怕的?”我说,双峰村这个鬼地方,出的丑事儿比你的大了去了。就我知道的,就有十件。何况,你是良家妇女,你是被赖狗那畜生逼的。你有啥罪过?她们要敢旧事重提,你只管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秀果还是低着头:“香香姐,我知道你对我好。只是……我要跟你回了双峰村,晚上,我睡哪儿呢?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啊!”
我一听,心里就明白了。原来,秀果愁的是这个。我说这个容易,上回我不是说了嘛?你跟我回去,自然就是睡在我的家里,袁海的家里。“我是你姐,那袁海就是你的姐夫。以后啊,你见了袁海,叫他姐夫也行!”
秀果就点了点头。就这样,在袁海离开大荒镇五个小时后,我拉着秀果的手,又一起回到了双峰村。秀果愿意去干服务员,那我就赶紧到村口去找黄工。找了一圈,没见着黄工,牛三娘指了指前头的山坳,说黄工在那里头呢。我一瞅,瞧着还挺远。想了想,我又去找梁工。虽然梁工这人我不认识,但袁海对我说过,梁工四十多岁,秃头,胖胖的身材,很好认。而且,梁工在造桥队负责后勤工作,他不去造桥一线。我就在食堂里找梁工,还真的让我找到了。
他正弯着腰和栗大脑袋的婆娘许金桂说话儿。许金桂蹲在地上洗头,她衣裳的领口开得很低,许金桂洗头,梁工就坐在一旁瞅着她领口子里露出来的半截乳房。我也没多想,拉着秀果的手,风风火火地就问:“你是梁工吧?”
梁工将手里的烟头掐灭了,这才回头看着我。梁工这人长得其貌不扬,小芝麻绿豆眼儿,塌鼻梁,肥硕的大肚皮。在我的印象中,所谓的工程师什么的,应该都是上了点年纪,看起来有些儒雅的中年男人,但梁工打破了我对工程师的印象。
他马上就冲着我点头儿,撂下许金桂不睬她了。“我就是梁工,你是……”
我就自我介绍,说我叫叶香,是村里袁海的媳妇儿。袁海走之前,和我撂下话,说村里缺一个女服务员。他介绍了秀果。我指了指秀果,说秀果是我的妹子。她合适。于是,梁工就将一双猥琐的小眼睛从我的身上又移到了秀果的身上。
其实,我真觉得秀果适合干服务员。就村里我知道的几个姑娘,一个春玲,春玲那是一个暴脾气,她干活儿大大咧咧的,得罪了人自己也不知道。一个叫保娣的,她人太矮小,还不到一米五。另一个就是村里原妇联主任的女儿,小名叫大丽的,她高度近视,脱下眼镜啥都看不清楚,就是个睁眼瞎。再几个小媳妇,虽然都年轻,但身边有娃,要吃奶,走不开。我觉得秀果是最最合适的人选。梁工一定不会为难的。再说,还有黄工打包票。算来,这是袁海第一次动用私情给秀果找活儿干。事实上这也没啥,这要公平竞争的话,秀果还是会脱颖而出的。但秀果有一个短板,那就是她不识字儿。刚才在回村的路上,我一直提醒她:“别人要问你,上过学没?你就说上过,但后来生了一场病,忘了不少。”她记得我的话。
果然,梁工一看秀果生得秀秀气气的,嘴上就说:“啧啧,瞧着是不错。不过,叶香——你是叫叶香吧?你瞅着更好,你身量儿脸蛋儿,我看你一定是双峰村的村花!”嘿!我一听,心里可有点儿来气了。梁工嘴上还贪图我的便宜。我对他的印象一点儿都不好了,这要不是看在他是啥工程师的面儿上,我早怼过去了。
我忍住气,就问他:“行不行?”我说要行的话,赶紧地,就让秀果留下来。一会儿,我要回去,赶着去整理一个房间来给秀果晚上睡觉。
“行,行。”梁工说秀果看着就可以了。他领着秀果,说先带她四处去转转,熟悉熟悉。这蹲在地上洗衣裳的许金桂就不乐意了,她嘴里开始嘲讽秀果:“哟呵……这来了一个嫩的,转头就把老娘给忘了?姓梁的,你没意思!”许金桂就骂梁工薄情寡义。我觉得这话不对味儿。秀果是来工作的。而且,许金桂话里话外的,更有揶揄秀果的意思。她说秀果是个浪货。不浪,也不会和赖狗这种人蛇鼠一窝。最后,还出了那样大的丑事儿。说秀果要真干了服务员的话,只怕和一个工程队的男人都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