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时候,黄工闲着无聊,也熬不住,问我还想不想袁海?
就这个问题,我总是不回答。黄工身体痊愈后,除了爱睡觉外,变得有点儿啰嗦,一张嘴一天到晚念叨个不停,说的问的都是重复的话,我深深担心黄工以后会不会患上失忆症。不,我现在就觉得他脑子有点儿糊涂了。比如,烧个水煮个饭什么的,他总是按错键。有一回,差点酿成火灾。所以这有什么活儿我一般都不让他干。我订了很多的报纸,就让他在家看报看电视。
有时候,他问的我烦了,我就告诉他:“人家都结婚生娃了,别想了。”至于袁海会不会真的结了婚生了娃了,这个我不想去关心了。
我现在的生活很忙碌,很充实。隔三岔五的,我还和香港的舅爷视频聊天。
不知不觉,我就读大三了。我们系面对社会人员新开了一个函授学院,开设了好几个专业,电子商务啊,商务会计啊,社区管理啊,电气自动化啊等等,反正也不少。这个点不在黄州理工大学本部,而是设在了黄州电视大学的函授站,属于联合办学的那种。
因为我成绩好,班主任忙着准备论文答辩,想申请副教授的职称。她看中了我,将一沓材料递给我,让我去函授站给商务会计的学员上课。函授站的学员,都是社会在职人员,其中不乏一些小有成就的个体老板。但要想取得黄州理工大学的函授文凭,还得真刀真枪地来上课,参加考试,考试结束后拿个函授大专的文凭,如果还想读本科,那就得再花上两年时间。
班主任对我微笑:“叶香,你去吧,别怯场。我看你在学校演讲比赛上不是表现的挺大方挺好的吗?”班主任鼓励我。
“可是,那不一样啊,这是上课!”
“都一样的。我相信你!”班主任说,我这就是帮她代课。代课的钱,她会给我。“你知识学得不错,又拿了学校不少的奖学金,是优等生。别人就是想去,我也不放这个心啊!”班主任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提醒我,再过几个月,我升大四时,就可以报考硕士研究生了。“叶香,到时我给你补补小课!”
没办法,班主任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儿对我说了。为了不辜负班主任对我的信任,我只好抱着材料去了。我骑着自行车,骑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赶到了黄州电大函授站。我不想在第一天就迟到,气喘吁吁地就进了教室。
说实在的,我挺紧张的。好在底下坐着的学员叽叽喳喳的,也不管我说什么。我将材料挨个儿递给他们,然后就将班主任划给我的重点写在了黑板上。我说我就是代课的。我是你们的朋友,别拿我当老师看待。我故作镇定,有问必答,就这么下来,一节课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但这样一来,我在世纪书店就没法儿上班了。虽然函授点都是在周六周日上课,但这也占据我下午的时间。我就和老板说明了一下情况,老板知道了我快考研了,想了想就给我出主意:“叶香啊,那这样的话,你还心给你们老师代课吧!”他说,不要顾此失彼,这样两头都不落好。
老板真是个好人。我不在书店干了,他除了发我全月的工资外,还给我一个大红包。老板说,从他这个书店离开的年轻人,都混得不错。刘劲风考上了公务员,我也会考上研究生的。
这样一来,我就安心地给班主任代课了。我发现,我有点儿无师自通,课渐渐上的很不错。起先,学员们说我的声音小,老听不清楚我讲的话,要求我再讲一遍。但后来,他们就发现我上课挺认真的,备课也挺仔细的,就不起哄了,每回我进教室,他们就亲切地叫我小叶老师,或者是小叶美女。我随他们叫。
一晃,秋天就到了。我真的考上了研究生,专业是经济类的。在我接到通知的那一天,黄工非常高兴,非常激动。他激动地话都说不利索了,黄工认为我比他的女儿还要优秀。“叶香啊……我放心了……以后啊……你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这天晚上,黄工还又喝了点小酒。我将考上研究生的消息也告诉了舅爷。舅爷就夸我有出息,他说还要送我一个大红包,聊表心意。
我赶紧推辞:“舅爷,不用了。”我说我有钱,真的不缺钱。“您给我的二十万,我还没用呢,我就花的利息。”
舅爷知道我回到黄州后,一直没停止打工,不是去书店上班,就是帮班主任代课。舅爷很欣赏我独立自主的生活态度,他说我的身上很有香港人勤劳努力的特质。舅爷话里话外的,还是想让我去香港上班。他说我研究生毕业了,来香港的话,不会受啥排斥的。“香港人都尊重人才。”
“舅爷,还有三年。三年后,我会好好考虑这个问题。”
我记得,那是一个深秋,天要下大雨,我就特意早来了函授站半个小时。我将车停放在一棵梧桐树下,意外发现前头有一个低着头看书的背影。
我不禁一怔。来函授站学习的人都是社会上各种职业身份的人。我教的是商务会计课程,我只熟悉我教的学员。我本想上前打个招呼的,但发现这个人应该是我不认识的。
可我又不想走。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