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人们静默着，表情呆滞着，似乎空气在这一刻真的停止了。

没有人说话，也没人互相看着旁人的脸色。

医生因为里面的手术还在进行，知道这个消息让他们十分绝望，但还是催了一句，“请尽快做决定，我们也不希望能够遇到我们说到的这种情况。”

“······大人······”

陆君霆从喉咙里艰涩的翻出两个字，手指咔咔作响。

不论放弃哪个，他都会陷入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可孩子没了，可以再要，安柔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他闭了闭眼，再次开口，便多了分决绝。

“保大人。”

医生深沉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重新又回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再次紧闭，陆君霆却在门关上的那刻身形一歪，坐倒在地上。

方才那三个字，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安柔在手术室里迷迷糊糊听到一句孩子可能不醒了，强撑着闭合的眼睛，用破碎的几乎不成银的喉咙挤出一个不字。

已经打过了两次麻药，她的突然反应让手术室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要孩子！孩子！”

她艰涩的一遍遍重复，直到在场的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抬起的上半身才有重重倒了下去。

安柔这会儿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了，她只是凭借本能的在开口，因而她一倒下，直接就昏了过去。

手术又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所有人都紧张的等在门外，期待着老天开眼，别和他们开玩笑。

陆君霆回过神后，就一直坐在椅子上，整整两个小时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王斌瞧他这副样子，哪儿还有陆首长的威风凛凛？

“老大。”

他和其他三个战友互看一眼，走过去打算安抚一下，但陆君霆却并不给他们机会。

“不用说了，我没事。”陆君霆甩了下头。

其他几人见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陪在他旁边，默不作声的等待。

这一等，就是天色渐晚。

夜晚的S市有一种诱人犯罪的奢美，走街串巷，灯红酒绿，异彩纷呈。

相较之下，医院大楼的灯光单调的有些过分，不论是从外看，还是从内观，都是一样的刺眼。

但陆君霆却第一次如此的感激这种晃人眼的白色。

手术室的工作灯终于灭了，门口的人却不再像上次似的奔涌上去，而是带着忐忑，带着不安。

像在等待着最终的审判结果般难熬。

陆君霆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每一步看似平静，实则暗涛汹涌。

“恭喜你，母子平安。”

当医生将手术结果说出来的时候，陆君霆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的压在肉壁上，震的他浑身颤抖。

“孕妇的意志力很让人敬佩，但孩子还需要放进加护婴儿室观察几天。”

后面医生说了什么，陆君霆已经听不见了，他只知道安柔挺过来了，他们的孩子也挺过来了。

他不用在纠结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漩涡，终于可以笑对安柔了。

连续僵了四个小时的表情，现在想笑都笑不出来，但他还是努力的勾唇，不让自己的喜悦藏在心底。

“孩子呢？能让我们看看吗？”

陆夫人上前一步，趁着所有人都在关心安柔的时候，将医生叫到一边问道。

“孩子现在已经送去加护室了，等会问护士就行。”

医生倒是好说话，交代了一番就去继续忙碌了。

“伯母，我跟你去吧！”

米娅凑近李安娜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快步走过来，对陆夫人道。

毕竟不能所有人都去看孩子，所以陆夫人便和安母和米娅一块去了婴儿加护室。

加护室里，小小的婴儿们蜷缩成一团，缓慢的呼吸着。

她们三人换了加护服，慢慢地走进去，尽量不去打扰到婴儿们的休息。

在护士的引领下，她们走到那对龙凤胎身边。

“弟弟的身体比较差，所以还需要多看护些时日。”

护士小姐说着，颇为感慨，“要不是孕妇坚持，这个孩子肯定是要夭折的。”

想起当时的场景，护士摇了摇头。

安柔这一睡就是整整两天。

要不是医生说过无碍，陆君霆肯定是要把医院告上法庭的。

安柔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摸自己的小腹，然后在摸到那里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陆君霆从医生拿回来，一进屋就看见安柔在流眼泪，吓得他直喊医生。

医生的检查结果显示她的一切体征正常，陆君霆这才放了心。

“怎么哭了？”

等医生和护士离开，陆君霆握住她的手，轻柔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