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间,苍赋予每个人的,基本是平等的,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超过九十年,大多数人在六七十年后撒手人寰了。 在这个六七十年的舞台怎么出演自己的人生,这是一个问题。
但真正去考虑这个问题的人很少,醒来是一天,睡着是另一天,那么浑浑噩噩地过,这是为什么十亿人民九亿赌,还有一亿在跳舞了。大家觉得有饭吃有衣穿,把婚结了孩子生了伢养大了,把一辈子混过去行了,至于别的,他们没智力去想,反正累死累活一辈子,浑浑噩噩一辈子,有钱没钱,都是一生。
郝星呢,还不会认字的时候,在边撕边接受达尔的《进化论》早教了,那是爸爸放在家里的,看不懂字,看图画,看着图画她在努力思考问题了,人是从海里的海藻变来的?为什么用那些符号表示人?那时候,她不知道那本书是《进化论》,但那本书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好,已经对她开始了早期教育。
第一次看到小人书的时候,是她读一年级,刚刚认识几个字,前面的页码已经被撕掉了,只剩下后面的一点,但那本书像沙漠里的甘霖,滋润了她的心田,连认带猜,她读完了那本书,感觉灵魂得到了洗礼,那是她第一次尝到了精神鸡汤的味道,那种享受的快乐,十几年过去了,她依然记得。
后来从梁子湖边的小村庄里搬出来,她发现了父亲的财宝,那是一书柜书,那时候她已经会认字了,于是钻进书的海洋,如饥似渴地读啊读啊,一个假期,将爸爸书柜里的书全都读完了。
有没有别的作用她不知道,反正见了她的人都觉得她与众不同,后来有人形容她用了“腹有诗书气自华”,她才觉得读书让自己从浑浊走向了轻灵,她遵从书的大道义,也遵循生活的小细节,她从不说脏话,从不乱扔垃圾,也从不随地吐痰,走路的时候腰杆笔直,坐下的时候双腿不是并着是雅的交叉,从不会出现双腿张开的陋习。
虽然大学没考取,但她不觉得该放弃学习这件事,所以全站人都在打牌,看电视,聊八卦,懒散度人生的时候,她选择了坚持看书。
走社会了,一样可以读书,一样可以拿凭,这个凭国家一样承认,是的,第一步要拿到专科凭,然后拿本科凭,她还想考研究生。所以班没事的时候,她坐在桌边看教材,做题目。
“郝星,你爸爸把钟七叔家的房子买下来了?”韩班头从牌桌起来,问。
“哪是我爸爸买的?是我爸爸同学买的。”郝星道。
“是不是菜场旁边的呀?难怪看见郝书记在那儿指挥呢。”
“郝书记的什么同学本事这么大?”
“他小时候一起长大一起从小学读到初高的同学,在南方当工程师,后来去了日不落大帝国。”郝星张嘴来,当然这不全是假话,她爸是真的有两个很厉害的同学,其有一个还没去南方,更没去阴国,但听爸爸说,和南方接触得很多,南方那边要拿高薪请他去任总经理,他拒绝了。
钟英杰怼韩班头道:“老韩!前几天你还说我七叔的破房子,要那高的价没人买的,结果呢?人家卖了,原价还高不说,连旧砖和预制板都白送了。”
韩树林道:“骗人吧?你七叔开口不小,心大,我不信郝书记没还价。村子里的土地那么多,郝书记说要买,便宜送去的人多了。”
“郝书记不仅没还价,还把三边的三块菜园全买了,这些钱够我七叔竖一栋两层楼了,还可以装修得有模有样,我七叔说了,连电视都可以买一台村里最大的。”
钟英杰吸了一口烟,又眯缝着眼睛沉醉了起来,一惯的老烟民画像,算是替他那不争气的七叔出了口闷气。欺负人不带这样的,我们钟家的房子,想卖多少卖多少,破又怎么样?地段好,有人要,人家不还价。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一个杀猪的,以为你家多有钱?瞧不起我七叔?真是狗眼看人低。
韩班头有个杀猪的爹,算是杀猪世家,虽然是班头,但和钟英杰是一个村子里的人,都是靠押土地端的铁饭碗,不过年龄大一些沉稳一些,封了个班头,也不需要多发薪,所以也别指望谁高看他一眼,你说的话不好听,我也要让你难受。钟英杰当然是不怵他。
村子不大,名堂不少,一个村子里面各家之间都有渊源,郝星不想掺和进去,低着头不做声,熟人熟事的,她谁都不想得罪。
韩班头可不放过她,道:“郝星,买钟老七家的房子,你爸真的没还价?”
郝星摇头道:“没还。”
“那个破房子哪里值那么多钱?郝书记怎么不还价?”韩班头似乎在为她打抱不平。
郝星连忙拉出不存在的爸爸的土豪同学,道:“不是我爸爸的意思,是我爸爸同学的意思,他听说那地段好,人家开价不高,拍板了,我爸只是个经手人。”
“你爸的同学还要不要地基?我家路边还有个很大的地基。”韩班头已经不计较钟老七房子卖了多少钱了,闻出了利益的味道,推销起自家的地基来。
“在哪里?”郝星随口问问。
“在钟老爹的老房子和唐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