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年龄来了吧,最近杨怀权脑子里总是会出现战争年代的画面,想到一个个死去的战友,做梦的时候,他们都在冲锋陷阵,醒来,抱着黑白老照片,热泪盈眶。
最近想得最多的是老班长,那个和自己一般大,但一路陪着他成长,传递他知识的赵友忠,那个将他从死神手拉回来的救命恩人。战争结束后,老班长复员了,全国都找遍了,没找着他,最近突然听说他在离自己不远的农村,他才迫不及待地按照地址写了封信,原以为会石沉大海,没想到今天收到了回信。他高兴得无法入睡,等着天一亮,去拜访战友,三十七年不见啊,有多少话要说哟。
突然间接到电话说有个叫赵友忠的战友来访,他简直不敢相信,太不真实了,失去消息三十七年,才收到回信,人来了?幸福太突然,他激动得浑身颤抖,一接到电话穿衣服下楼来接,深更半夜一出动,惊动了一屋子人。
一出来看见一辆白色的崭新巴车开来,在他们面前停下来,杨怀权嚷嚷道:“老班长,是你吗?你来看我了?”
郝星打开车门,跳下来,道:“老班长?我大伯叫赵友忠,来找他的战友杨怀权。”
“我是,我是,我是杨怀权。”老人激动得不能自己,拉着郝星的手道:“你是赵友忠的闺女?”
郝星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
将老人往车门边引,道:“他老人家是我表哥的父亲。”没毛病,但说完了,连自己都糊涂了,自己这是多虚荣啊?非得和抗战老英雄牵扯关系,转念一想,算了别解释了,越解释越显得矫情,爱怎么想怎么想。
罗冠英和高雅郭先下的车,站在车门两边,等着赵友忠一家人下车,两个老人你看着我,我瞪着你,半天才前一步,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老班长?”
“小羊子?”
“是我,是我。”
两人手拉着手摇了半天,才想起来介绍身边的人。对郝星的介绍是我家侄女。外面很有些冷,下了寒气,风一吹,郝星打了一个寒颤。
杨怀权看在眼里,连忙道:“走,进屋,进屋,外面冷。”
郝星写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冲赵友忠道:“大伯,把您送到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还要送两个表哥到汗口,完了还要回家。您什么时候回去,给我爸的办公室打电话,我来接您。您不用去挤公交了,转车怪远的。”
赵友忠指着郝星冲杨怀权道:“这孩子真不错,我弟媳弟弟家的孩子,要不是她,我们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见一面。开辆空车下去,一路拖了一满车的父老乡亲来,不收一分钱不说,还轻言细语的,生怕大家挤着了,很善良,很有能力。这样的孩子,我都恨不得有一个。”
“大伯,您过奖了,那我先走了?”郝星被夸得脸红,连忙摆手道。
“不能走,不能走,一个都不能走,来了都是客,走,走,走,都楼,天都快亮了,要走也明天吃了饭再走。”杨怀权以邀请为命令,强行将六个人都留下了,看看后面浩浩荡荡的人,郝星放弃了拒绝的念头。
裹挟裹挟,是这个意思吧。
赵友忠跟很多进城看望亲戚的农民一样,带了好多农产品,连咯咯叫的鸡都有,郝星去拿东西的时候,已经不劳罗冠英和高雅郭了,帮手有不少,连停车的事都有人代劳了,停好了,恭恭敬敬将钥匙递到她手。
六个人在大队人马的众星捧月簇拥下进了一栋两层的小洋楼,到二层,那些人没有跟来,除了他们六个客人,只剩一个保姆模样的年女性和一个不到二十的小伙子端茶倒水送点心。
赵友忠道:“这么晚打扰,会不会吵醒你家人?”
杨怀权哈哈大笑道:“老班长,你的家人是我的家人,不怕你笑话,小羊子我到今天还是光棍一条。”
不仅仅是郝星一愣,其余的人也没想到。
这种场合郝星经常见,父亲当了点小官,特别是手握实权的时候,家里总缺不了人来客往,和陌生人共处一室,她跟着没少经历没话找话说的尴尬。
不知道家里父母担心成什么样子了,苦于没有电话,她觉得有必要安两部电话了,出门在外报平安方便一点。
杨怀权照顾得很周到,弄了一桌子吃的,吃完之后,给每个人都安排了房间,里面有单独的卫生间,被子一尘不染,还有暖气,条件很不错。
跑了一天,累得够呛,倒头睡,也不择床,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途起来过一趟,听见隔壁房间还有人在说话,她估计是两个战友在抵足夜谈。
等她洗漱之后出来,发觉有人盯着她看,循着目光看去,巧了,居然是大年初一在京城商场碰到过的那对夫妻,借钱包她用过,递的名片还在包包里躺着,名片的名字叫毕星巧。
“咦,你们也在这儿?”
“哎呦,有缘有缘,你和杨伯伯是?”毕星巧问。
杨怀权对郝星的印象很好,直接抢过话,建立起了亲戚关系,道:“她是我嫡亲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