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何念念的心一下子沉入海底,整个人像蔫儿掉的黄瓜,再也不敢抬头直视江从。
也许,这已经是一种病态的折磨。
心有亏欠,则有不安。
良久,对面传来一阵叹息,紧接着温热的掌心落在了何念念的头顶,江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我们是该好好谈谈,等我爸病好了,可以吗?”
何念念听出他语气中的牵强,但这也许是唯一一次能让他敞开心扉的机会,她不能就此错过。
“好。”
病房内,江从的爸爸睡得正熟,脸上祥和安宁。
“跟我出来,我和你说件事。”
何念念是被江从强行拽出去的,一脸的不情愿,甩开手问,“要说什么?”
江从忽然笑,从兜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何念念,“打开看看。”
何念念低下头,微微一愣,随后打开盒子,一条项链出现在眼前,她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心脏像被人戳了一下似的,“这是我以前设计过的那条?”
“嗯,是那条,我拿图纸让季栾川帮忙做出来的。”江从说,“我知道你很喜欢。”
“为什么做给我?”何念念握着那个小盒子,只觉掌心沉甸甸,快要拿不住。
江从语气温和,“没什么,就是想买给你。”
何念念将小盒子关上,放进校服兜里,“那我就收下了。”
“嗯。”
江从陪她走出医院,晚风微凉,她缩了一下身子,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你回去吧,照顾好叔叔。”
“念念……”江从还想再说些什么,何念念已经上了出租车。
何念念回来的时候,办公室里漆黑一片,沐筱熙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没有回来,她将包放在桌子上,然后摸黑坐到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
空空荡荡,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读短信。
在这样的时刻,她忽然又想起了江从,没由来地一阵鼻酸。
她鼓起勇气,拨了他的电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握着电话的手在颤抖,心也跟着在颤抖。
电话响了三声,江从的声音便透过话筒传到了何念念的耳朵里,其实如果早知道这么难受,何念念一定不会和他吵架。
“怎么了?”江从的声音疲惫,话筒里偶有风声,一听他就在医院外面。
何念念吸了一下鼻子,问道:“叔叔睡了吗?”
“嗯。”
两人沉默良久,江从终于出声,“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
他话语里的冷淡太过明显,以致何念念都来不及处理自己心底的难受,他就要喊停。
她没有忍住,出声问道:“你就那么不愿意和我说话吗?”
江从靠在医院门外的柱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紊乱的思绪能够冷静下来,暗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情绪,“没有,只是觉得时间太晚了。”
何念念瞬间失语,这样严谨的措辞倒是该让她好好谢谢他,她发出一声冷呵,“江从,如果你讨厌我了,那请你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请不要一边给我希望一边对我不温不火,你这个样子着实让人讨厌!”
一种微妙的气氛在二人间升起,江从的右手处没由来地一疼,跟着疼的还有心里的那道伤口,他假称,“我不恨你,也没有怪你。”
“那为什么连哄我都懒得哄了?”何念念眼里的泪珠一个劲地打转,脖子像是被人捏得紧紧的,喘不过气来。
“我……”江从一时语塞。
何念念正在气头上,憋了一年的情绪不可能就这样简单几句带过,“江从,承认吧,你根本就是懦弱,你喜欢我却也不敢说,你恨我你也不敢说,不敢恨不敢爱,江从,你就是个懦夫!”
江从听着何念念的哭声,一整颗心坠得生疼,他颓然地蹲下身,声音变得粗哑,“是啊,我喜欢你,那又能怎么样?我已经求婚了,你不答应我啊,我有什么办法。”
何念念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愤恨地捶打了一下墙面,痛哭流涕起来,“江从,我求你……求你……”
离开我吧。
后半句,四个字,何念念怎么也说不出口,像一块石头一样哽在喉咙处,她每哭一声,那块石头就往下一寸,最后连喘息都无法喘息。
江从知晓她所有的欲言又止,因为了解,才会痛苦,喜欢又能怎么样,真正阻隔两人的从来都不是喜不喜欢。
而是那份被他们封存的丑陋情感。
“如果……”何念念呜咽着发问。
江从出声打断,“念念,你知道的,我向来不会回答这种假设性问题。”
“好。”何念念终于止住哭声,只是任由眼泪在脸颊上缓缓淌下,“你什么时候走?”
“我会尽快。”
“嗯,我就不送你了。”
“嗯。”
在电影《触不到的恋人》里有这样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无法掩盖——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