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尔卿想不通,也不愿意去想。
两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如同开在墙角的双生花一样,靠着彼此给的勇气和温暖生存下去。
可是,她忘记了,一叶双生,双生花中从来只能有一朵花的存在。
所以,作为无用的那个程晚遥,必然会被舍弃。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和程晚遥的感情变了,她对程晚遥太有信心。
她以为,她和程晚遥还能回到以前。
可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程晚遥也曾偷偷的躲在角落中,仰望着那个天人之姿的简明深。
他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却出奇的成熟,眉宇之间散发出来的邪气,更是让人痴迷。
而他偶尔的蜜糖,就足已经让程晚遥愿意拿命去换了。
所有的症结就在于简明深一个人。
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走上了仇恨的山巅。
退一步是万丈深渊,往前走,也是龙潭虎穴。
更何况现在的她早就没有了退缩的理由,在经历那么悲惨的事情之后,她根本就不能后退。
所以,无论是夏桑还是秦尔卿,都必须不畏艰难的往下走。
良久,她抬起头,目光含泪的看着顾承珩,她说:“顾承珩,我们都没有了后退的理由。”
顾承珩半蹲着,眼眸微眯,丹凤眼中似有光华乍现。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朝她伸出了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掌。
“我知道,可是那又如何。但是眼前有一件事情更加重要,现在地上凉。”他的薄唇微微掀起,声音清楚而明了。
秦尔卿眉头一蹙,也说不清那是一阵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在阴暗的角落中,忽然有一束阳光照射进来,然后淤泥中生出了一朵洁白的小花。
那样的感觉奇妙而又令人震惊,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排斥。
秦尔卿的手脚已经被冻得麻木了,她僵硬的伸出手放在了顾承珩的掌心。
刹那间,一股温暖便将冰冷的她给包围了。
那样热烈的温暖,渐渐的融化了她心中的冰峰,雪花落满了她的头顶,她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眼中好似有莲花绽放。
顾承珩回握住她的手掌,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他从手下中接过了一把黑色的伞,然后撑开在了头顶。
大雪,寒风,一切都因为顾承珩的存在,而变得不存在。
她和他并肩而行,寒风呼啸而过,虽然冷得她脸颊发红,可是,这样安逸宁静的时刻,对于她和顾承珩来说都是格外的稀罕的。
秦尔卿望着身侧的顾承珩眼神变得温和起来,不似之前的尖锐和冷硬,安静而又平和的目光,让人从心底中喜欢。
他的薄唇轻抿成一条直线,骨骼分明的手指紧握着雨伞的手柄,伟岸的身躯站在她的身侧,好像一座山,带给她前所未有过的安全感和依赖感。
可是,纵然是厉害如斯的顾承珩,他却还是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例如,寻回顾夫人的遗物。
例如,再也找不回夏桑。
例如……
想到顾夫人的遗物,秦尔卿眉头一拧,她想起了今天简明深说的话,正欲和顾承珩说的时候。
他却忽然止步了脚步,手指着不远处的挂满了彩灯的圣诞老人,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你相信真的有圣诞老人吗?”顾承珩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圣诞老人,忽然莫名其妙的说道。
秦尔卿一顿,什么?
圣诞老人?
她顺着顾承珩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一个圣诞老人的模型,眼神一黯。
“新年快要到了……”秦尔卿移开了目光,眼睛有些酸涩。
新年快要到了,也就证明了,她已经重生了快整整一年了!
“秦尔卿。”顾承珩听见新年二字,眼眸微眯,唤道。
她应声:“嗯。”
“新年,我可以许你一个愿望。”他转过头,目光炙热的看着秦尔卿。
这一刻,秦尔卿的眼珠子明亮得如同被水洗过的琉璃一样,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嗯?许我一个愿望?”秦尔卿有些不解的看着顾承珩。
顾承珩避开了她的目光,眼神落在了雪地上,一字一句的说道:“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要慎重的利用,不论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顾承珩的表情严肃,握着伞把的手指又紧了紧。
哪怕,这一刻,秦尔卿要他放她离开,他想,他也是不会犹豫的。
离开他,总比死了好。
离开他,好歹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留下来,一切就真的很难说了。
秦尔卿偏过头,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望着浩瀚的夜空,目光灼灼的看着顾承珩。
“愿望吗?我想看一晚的焰火。顾承珩你能做到吗?”秦尔卿的声音有一丝忐忑,像是热恋中的少女,脸颊有些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