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尔卿手指一紧,看着慕子仪那样清冽的目光,她的喉咙里就像堵上了一团厚厚的棉花,上不去,下不来。
她的目光微动,眼中划过一抹黯淡的神色。
慕子仪,他又做错了什么?在北宫娱乐城的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信仰。
慕子仪是一名警官,所以,他要对自己的职业负责。
所以,关键时刻,他舍弃她,这又有什么?
如同顾承珩说的那般,这世界上没有的东西就该舍弃。所以,她不该怪任何人。
若是要怨,就只能怨自己的价值太廉价,因为轻而易举的得到她,所以他不会珍惜。
该死的,这个时候,她竟然又想到了顾承珩。
“慕老师,你说,我还能信你么?”秦尔卿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红的看着一脸慎重的慕子仪,声音有一丝哽咽,眼中蓄满了泪光,梨花带雨的模样让慕子仪的心中微痛。
她那一声慕老师,也瞬间让慕子仪红了眼眶,他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故作坚韧的看着秦尔卿。
恍惚之间,他仿佛记忆起来了曾经在梨花盛开的树下,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端正的坐在书桌上,她回过头来,一张脸颊秀美如玉,好像一朵白玉兰盛开。
她专心致志的完成他留下的功课,时不时仰着头,看着站在树下那身姿笔直的男子,她嘴角一弯,双颊处的两个酒窝便显出来了,显得她十分甜美。
他握着她的手指尖,一笔一划的教她写着自己的繁体字的名字。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那个时候,她对他已经没有了偏见,从最开始的排斥,便成了最后的敬畏。
她的眼中似有一颗褶褶生辉的夜明珠,光芒耀眼却又泛着极致的寒冷。
她总会一声一声的唤着他:“慕老师……这这个字不会写。”
“慕老师,这个动作忘记了……”
“慕老师……”
他明明脾气最是温和,可是,夏桑却最害怕惹怒了慕子仪。
慕子仪甚至觉得,世间千万种声音,都比不上她坐在盛放梨花树下的一句:“慕老师……”
慕子仪下意识的想要替她抹去脸上的泪光,他要的不是她的眼泪,他要她幸福快乐。
纵然他知道这样简单的事情对秦尔卿是这样的困难,可是,他还是想要秦尔卿好好的。
他欠了秦尔卿太多太多的东西,她的一条命,是他付出一切也都还不尽的东西。
他缓缓的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将秦尔卿冰冷的手握住。
他想要手掌心的温度,驱散她心中的寒冷,将耀眼的阳光带给她,将她遍布苍夷的伤痛给一点一点的抚平。
“我还是从前的慕老师,夏桑未变,慕老师依旧在。”慕子仪一字一句的说道,他的声音沉静,给了人一股巨大的勇气,让人忍不住去相信他的说辞。
闻言,秦尔卿嘴角的笑意凝固,她眸光微微闪动,直直的看着慕子仪。
如果说,她还是那个愿意相信善良的夏桑,那么,这一刻,她一定会被慕子仪感动得痛哭流涕。
可是,慕子仪忘记了。她早就不是曾经的夏桑了,现在的她也已经不会再信任任何人。
因为,她早已经没有了可以付出的东西。
所以,她不敢轻易的相信人了。
她唯一相信的人,就是她自己。
她深呼吸一口气,扬手将慕子仪紧握着她手指的手一根一根的掰开,目光悲凉而又带着冷漠。
她轻声说道:“可是,很可惜。慕老师还是以前的慕老师,而我却不再是以前的夏桑了。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我要的东西,我自会去夺。妹妹,我自然会救。他们,欠我的,我会一样一样的夺回来。”
她的声音冷冽如寒冬的大雪,寸寸令人心惊胆颤。
她不会再将希望寄托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那种被人遗弃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与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相信,从头开始就是自己一个人。
慕子仪看着如此冷漠的秦尔卿,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低头垂眸,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眼中划过一抹失望之色。
心底,就像裂开了一条细长的口子,殷红的血液从他的伤口之处不断的往外蔓延着。
依稀间,他又看见了那个浑身是伤的女孩,在烈日下挺直了背脊,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她的眼中带着厚厚的寒冰,尽管是烈日炎炎,却也叫他心中微微动容。
她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打倒,然后又咬着牙齿,一次又一次的从地上爬起来。
她心中那股不服输的劲让慕子仪至今都还记得。
“夏桑,你恨我,怨我,我都不怪你。”可是,我却没有办法,看着你被简明深和顾承珩夹在中间,互相利用着。我没有办法,看着你在悬崖的夹缝间求生。
慕子仪扬起头,目光深邃的看着夏桑。
秦尔卿微微一笑,她侧着翻个身,面对着慕子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