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哼成功地将沈明轩心头燃起的小火苗变成了熊熊大火,腾地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大手一抬:“来人!将这二人押下去乱棍打死!”侍卫们尚未上前,便听那美少年冷喝道:“慢着!”他这声喝不是太高,却清脆悦耳,如同山间小溪沁人心脾,竟让厅内紧张的气氛散去不少。“俊王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啊?”简简单单一句话,透露出两个信息。第一,这个不伦不类怕见光的江湖大虾乃是俊王爷沈明轩。第二,这美少年乃是积善堂的主人。便是三岁的孩子也听得懂他话里的主次之分,客人是不是该打死主人?青天白日的,是不是有点过分招摇了。一时间,竟无人对俊王爷的命令做出反应。看都不看沈明轩一眼,纪青灵若无其事地走到柜台前自寻了把椅子坐下,对须发皆白的管事和颜悦色道:“劳烦将这两个月的账目取来我看一下。”纪青灵的声音虽温和客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悍。管事姓廖,虽不认得纪青灵,却认得江妈妈。所以,想都没想,便从柜台中抽出两本账本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沈明轩呆若木鸡。这几日,他和纪云灵脸上身上起了无数色彩斑斓的小疹子,又痒又肿,一挠还会冒出一片凸起的白肉刺,钻心地痛,太医院的太医们请了个遍,汤药补品用了不少,就是不见好,别说与美人儿销魂帐内诉衷肠,只要看见个活物,他都想将之掐死。最后还是纪云灵提醒他,说这病来得蹊跷,兴许和奸诈狡猾的纪青灵有关。所以沈明轩昨日专门派了个小厮去纪府走了一趟。哪想,小厮回来竟说那丑女也病了。沈明轩是何许人?若是母大虫乖乖地来俊王府赔罪,他倒不会怀疑,偏偏欲盖弥彰,这等拙劣的手法岂能瞒得住他的眼睛?遂,他认定此事乃是丑女被退婚丢了面子故意打击报复。从纪云灵口中套出话来,知道那丑女心心念念都是积善堂,他索性破釜沉舟,不去纪府瞧冷脸,专门到积善堂来施展淫威,顺便守株待兔。脸上身上痒痛难耐,沈明轩便命人将所有的教书先生都揪出来训话以泄私愤。哪知,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个个脑袋上都长了反骨,他正纠结要不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这些儒士都拖出去打顿板子,凭空就冒出来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奇葩。话说,这美少年到底是谁啊?眼见少年手中的账本都翻看了一半,沈明轩终于回过神来:“大胆!你是何人?想死么?”“纪府长房次子纪弘!”“咳咳!”江妈妈被口水呛到。这个五小姐?嗬哟!阿弥陀佛,但愿这样胆大包天的胡话能蒙住俊王爷。那个,冒充一下五岁的弘哥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纪青灵一早就在脑子里盘算过了,到底是在古代,女子不宜抛头露面。她既然想大大方方地接管积善堂,就得找个相对应的身份,既如此,何人比弘哥儿更名正言顺呢?反正外界只知道纪铭潜还有个幼子也是白盈盈所生,至于这个幼子今年几岁谁知道的那么清楚?她和弘哥儿是一个爹妈生的,过不了几年,弘哥大概也就长成她这样了。至于沈明轩这个蠢货,能瞒多久就多久,先把积善堂的契约骗回来再说,万一事后东窗事发,那不还有个跟沈明轩死对头的漂亮警察叔叔压阵吗?沈明轩尚在苦思冥想这个长房次子纪弘是何人,那群白衣儒士却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你是,你是盈娘的儿子?”唔!看不出来,短命妈还挺有人脉。瞧这些风骨奇佳的世外高人们,个个都相貌不凡,当年大概不少都暗恋短命妈吧?“嗯,是,白盈盈是我娘亲!”某灵芝大言不惭地承认。文人自有一股执拗,见到故人之子,教书先生们哪里还顾得上一旁虎视眈眈的侍卫们,顿时涌上前将纪青灵围在了中间。想当年纪青灵和同学们返回母校去看望班主任,好像也是这种场景,立时便让自己入了戏。正待以短命妈的名义好好叙番旧,衣袖突然被人扯住:“你是纪五小姐的弟弟?”嗯?看来这位真的被培养基中变异的肉毒杆菌折磨得不成样了,连身份都顾不上了。“俊王爷是来找家姐的么?”环视一圈,纪青灵慢悠悠道:“唉!当真人多眼杂!”在场谁人不知几天前纪五小姐才被俊王爷退婚,如今俊王爷再次找上门来,难不成又悔婚了?人人腹诽,便连侍卫们瞧着沈明轩的目光中都多出几分涵义。四目相对,沈明轩有些发愣,这双眸子怎么如此清亮,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如此一个妙人儿,他若见过岂会忘记?嗯,定是因为云灵,到底是一个父亲生的,长得像也属正常。想了想,大手一挥,沈明轩朗声道:“先生们先回后院授课去吧,你们,且都去门口候着!”军令如山,侍卫们们毫无疑义地出去了,儒生们虽惦记旧主,但事关五小姐的名誉,也都自觉退下,除了江妈妈,连廖管事也悄悄退到了门外。不过是个婆子,沈明轩懒得理她,揪着纪青灵的衣袖脱口道:“你姐姐可是让你来给本王送解药的?”虚情假意都免了,看来这次的培养基后劲十足。纪青灵勾唇一笑:“王爷的话我听不懂!”沈明轩被这些疹子弄得苦不堪言,本以为低声下气对方就会乖乖将解药奉上,哪想这纪弘竟是软硬不吃,只管装死。以他的性子,直接动手打人便是,可是,这纪弘却突然展颜一笑,竟一下子将他笑愣了。当下心头莫名其妙闪过一个念头,都是白盈盈和纪铭潜生的,怎么一个美成这般,一个却丑成那样?若是那母大虫有她的胞弟的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