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人儿极其应景地闷哼一声,哼过之后,却又道:“疯子欺负我,你帮我揍他!”言语出口,已带着浓浓的鼻音。冰冷坚硬的心像是突然被猫儿的爪子轻挠了一下,立刻塌陷下去一角。垂眸看去,怀中的人儿无比狼狈,再也没有之前与他斗嘴时的尖锐与犀利,柔柔弱弱地蜷缩着,那么小小的一团,无助而孤独,瞧得人整颗心都要化了。就是这样一个莫名其妙又奸诈狡猾的女人,白天用丑陋的易容伪装自己,用最锋利的言辞和八面玲珑滴水不漏的思维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在深夜,在睡着之后,每每都会露出这样柔顺脆弱的一面,如同失去母亲的幼兽,让人不知不觉就想将她搂进怀里。她不过是一颗弃子,已不具备任何利用的价值。可是,得知别的男人窥破了她的真容,得知她与别的男人深夜出城夜不归宿,他却依然觉得不开心,甚至,怒火中烧。面具下的眼眸一点点暗沉下去,她真是该死!大手伸出,原本想揪住她的后领将她扯开,却鬼使神差地抚上了她的后背。后背上传来阵阵暖流,就像小时候过年妈妈酿制的米酒,喝下去整颗心都是暖洋洋的。脏兮兮的小脸眷恋地在男人怀里蹭了蹭,猫儿一般温顺,唇角一弯,纪青灵睡得愈发沉了。看着被蹭脏的胸口,风少厌恶地频频皱皱眉,这个死女人,居然拿他的衣裳当擦脸布。环视四周,调整了方向疾驰而去……扑通一声,冰凉的寒意袭来,瞌睡瞬间被赶走。睁开眼睛,纪青灵大骇,想都不想便死死抱住了男人的脖子尖叫起来。还能不能更惊悚一点?她这是遇到了个地地道道的神经病啊!噢!苍天,大地,赶紧让雷劈死这个男人吧?“闭嘴!你太脏了!”“尼玛!太脏了又怎样?”刚骂出口,一只大手已掬了捧水狠狠揉到了她的脸上。继而,劈头盖脸的水喷将下来,纪青灵几乎要窒息而亡。呜呜!太欺负人了呀!她的体能很好,长跑、短跑、爬高上低、打篮球都不怕,唯独不会游泳。可是,现在这个男人却带她来野外洗鸳鸯浴,洗鸳鸯浴就洗鸳鸯浴吧,能不能找个诗情画意点的地方?这里可是天眼湖哦!要说这天眼湖,当成旅游胜地观观光当真不错,可是洗鸳鸯浴,该死的妖孽,这般跳下来,他们要怎么上去?嗬哟!这个澡盆子太大,她没福享用好不好?这不是在洗鸳鸯浴,这是在自杀!天眼湖依山而建,四面皆是笔直的悬崖峭壁,只在山腰处搭建了几条由铁索木板桥连接而成的窄窄栈道。百花盛开之时,虽有游人前来踏青,也多是站在山顶观望游览,便是下到铁索桥上的人都极少。可是现在,妖孽居然抱着她直接跳进了天眼湖湖心。那个,他用游标卡尺量过么?怎么这么准就落在湖心了?“我,我……”话未出口,便惊觉妖孽是光着上身的。该死!这厮什么时候脱光的呀?不管,抱紧点,反正不能让自己淹死。“撒手!”“不撒!”“我叫你撒手!”“就不撒!”吸吸冻得快要没知觉的鼻子,纪青灵索性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他的肩窝里,委屈又赖皮道:“好冷!不管,你把我弄下来,你就得负责!”看着八爪鱼一般牢牢盘在自己身上的小女人,风少一头黑线。这个死女人可不可以更白痴一点,她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什么叫廉耻?若是他身上有个洞,她是不是打算把自己整个都塞进去啊?罢了,她既喜欢抱,那就抱着吧!但这抱枕太脏了,夜里要怎么用?修长却粗粝的手指刷子般掠过她的小脸,风少刷洗得十分认真,纪青灵惨叫不止。这个是脸,不是地板,就算拖地板也用不了这么大力气好不好?这厮的手指怎么长的,跟苍蝇腿似的,还有倒刺?“我叫你闭嘴!”“怎么闭?你把我的脸都快洗烂了?呜呜!你是个体壮如牛的大男人,我可不是,你知不知道这样泡在冰水里久了会得妇科病?万一将来我没了生育能力,你赔得起么?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断子绝孙?”有这么严重?虽是初春时分,皇城却比其他州郡暖得早,且天眼湖四面环山,湖水虽凉了些,却还不至于寒冷彻骨。他每每觉得气血翻涌时,都会独自跑来天眼湖浸泡个把时辰,便是冬日亦不例外。怎地他从未觉得冷过,轮到这个死女人就这般麻烦?便是再恼,他也从未想过要害她断子绝孙。默了默,哗啦一声,二人已从湖水中凌空飞起。纪青灵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秒,已稳稳地站在了铁索桥上。牛人就是牛人!可是,这座铁索桥,有和没有又有什么两样?一阵寒意袭来,猛地打了个喷嚏,差点把自己甩出铁索桥去。纪青灵心头大骇,忙闭上眼睛,更紧地将自己像树袋熊般牢牢挂在风少身上。低头看她,风少有些诧然。挂在身上的女子被湖水打湿了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修长曼妙的身躯,鼻端皆是少女特有的气息,带着春日乍暖还寒的幽香。她紧紧攀附在他身上,彼此亲密无间,两颗心脏相互熨帖,擂鼓般敲响一山一水的暧昧。怒意不知不觉便消散了,唇角竟微微弯起。脚下使劲一晃,他已松开揽在她腰间的双手。果然,下一秒怀中的小女人便尖叫起来,受惊的小兽般更深地贴住自己,纤细如藕的玉臂紧紧搂抱住他的脖子,带着哭腔不住哀求:“风少?公子?大哥?大侠?好人?我求求你,你赶紧带我上去好不好?”心情大好,风少轻哼:“你叫我什么?”“风少?公子?大哥?大侠?好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