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哼一声,愈发紧地贴住沈墨白的后背,纪青灵苦笑,反正先前这双手已经快被沈墨白废掉了,再多戳几个血窟窿也无妨。好在她还能感觉到疼痛,这就说明她暂时还没变成残废,她还能进一步实施她的计划,至少,她能进一步防止沈墨白继续伤害他自己。两手击空,沈墨白似乎愣了一下,继而,如同那日在天眼湖一般,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突然,猿臂一展,双手已往纪青灵的肩膀上抓下来。这个动作纪青灵太熟悉了,先前若不是她用锁链制住了沈墨白的脖子,只怕早就被他一个背包过肩摔在了地上。现在,她双手离开了锁链,再也没有办法制住他,只要沈墨白得逞,她势必会被他从身上扯下来。被沈墨白抹去的记忆瞬间在脑海中恢复,纪青灵仿佛又回到了那夜的天眼湖,她和沈墨白拥吻着向湖底沉下去,沉寂的湖水中,他神祗般绝美的容颜孩子般纯净,便是眼眸中带着野兽般嗜血的残忍,他也如同世上最通透的水晶,让她那样坚信他们会天长地久。可是,他却突然扯下她将她推了出去,那一刻,她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惊恐。他在害怕,这个男人在害怕。所以,他惊慌失措地推开她,甚至丢弃她,并不是想要伤害她,他只是想逃离。那日,他尚保持着人形,尚且没有兽化,都能在情难自制时选择逃离。那么今日,若是让他得逞,她还能再拥有他么?愤怒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带着冷冽的寒意,亦带着飞蛾扑火般的决绝:“沈墨白!王八蛋,我不允许你逃跑,不许你伤害自己。你若不在了,我怎么办?”我不允许你逃跑,不许你伤害自己。你若不在了,我怎么办?倘若前一句她是在命令他威胁他,那么第二句她就是在乞求他。她如何能将强悍和温柔发挥到这种程度?沈墨白即将抓住她肩膀的双手硬生生地停住了。他乃堂堂智亲王,乃盛轩王朝的保护者,是万众仰慕的神。可是,无人的时候,他却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他如何能不逃?倘若不逃的代价是伤害她,那他宁可伤害他自己。青儿,我要不起你,不是胆怯,不是自卑,而是人无法胜天。倘若你不在了,墨白自会陪你沉入地狱,但愿转世投胎,咱们还能重新相遇。谁也没看见,黑暗中的野兽眼角滑下两颗大大的泪珠。转眼间,沈墨白的手再次抓下去。只可惜,他晚了一步。就在刚才的那一停顿,纪青灵出手如电,手指间的银针已重重地扎在了他的后脖颈上。沈墨白哼都没有哼一声便倒了下去,如同一堵残败的墙。纪青灵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好了,终于搞定了。小样儿,还敢跟她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所谓山穷水尽方能柳暗花明,她只是选择了置之死地而后生。还好,沈墨白不是她的敌人,还好,她曾被凤栖逼迫着在黑暗中替他行针治疗,对他身上的穴位颇为熟悉。否则,她岂能让这头狂怒的野兽先暂时睡一觉?可是,呜呜,她的手臂,真的好痛。该死,要是在以前,谁若告诉纪青灵有朝一日她会为了某个男人选择自残,纪青灵一定会吐对方一脸口水,可是现在?看不见手臂到底伤成了什么样,纪青灵吸着冷气掏出药包,胡乱撒了些金疮药在伤口上,这才摸索着去掏火折子。火苗刚被点亮,呼地一股劲风袭来,又将火折子吹灭了。纪青灵愣了愣,才苦笑道:“凤栖?你来了!”她用的是肯定句,而并非疑问句。沉寂半响,黑暗中果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却不像是一个人的。不多时,脚步声便行到了近前,最多距离她和沈墨白只有三四米。感受着空气中熟悉的气息,纪青灵又道:“你们三个都来了?”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惊奇,就好像早已预料到他们会来,轻叹一声,继续道:“为何不敢让我点亮火折子?是怕我瞧见他的样子被吓到吗?”“呵呵呵呵!”轻笑起来,纪青灵的声音里已听不出任何苦涩,倒带着几分欣慰和调皮:“只是,他的模样我早已见过多次了啊!又怎么会被他吓到呢?”最后一句,纪青灵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昏迷过去的沈墨白说。空气渐渐凝滞起来,带着沉重的悲哀和压抑。半响,火光一闪,洞壁上的灯盏被点亮了,三张阴郁的俊脸出现在纪青灵面前。看到她一身是血地坐靠在墙壁上,肖慕第一个扑上来。“青灵?你没事吧?”仿佛忘记了他们现在身在何处,纪青灵又是因何出现在这里,肖慕的视线只牢牢胶着在她的手臂上。不待纪青灵回答,他已打开药箱,丝毫不避讳什么男女有别,细心地替纪青灵开始重新止血、上药和包扎。第二个扑上来的人却是冷夜,只是,他并未扑向纪青灵。或者说从亮光乍现的那一刻起,冷夜就没有看过纪青灵,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地上的人,抑或是野兽。纪青灵只觉眼前一花,趴倒在她脚边的沈墨白已到了冷夜的背上。冷夜的姿势很奇怪,四肢着地,如同大猩猩一般,但他的动作很快,纪青灵不过一眨眼,他已带着沈墨白窜出了好几米。“冷夜!”纪青灵厉声道:“你打算带他去哪里?难道你以为现在你带走他,他就能继续逃下去吗?”“王妃?”下意识地顿住脚步,冷夜冷声道:“他受伤了!”“我才受伤了呢!你家王爷惯会欺负我,怎么可能被我弄伤?”深吸一口气,纪青灵的声音缓和下来:“我只是让他睡着了!”冷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竟这般四肢着地趴在了地上。说实话,他很懊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