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躺着也睡不着,纪青灵索性摸索着下了榻。
刚穿上鞋,身后一双大手伸过来狠狠勒住了她的腰:“青儿要到哪里去?”
“啊?你?不是睡着了吗?”
“谁说为夫睡着了?”
“那我叫你,你为何不答应?”
“不想和你说话!”
纪青灵抖了抖,又抖了抖。
得!她现在在和小狗狗说话。
“唔!”点点头:“那好吧!我去隔壁睡!”
“好!”
冷冷清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环在她腰间的手,竟也收回去了。
纪青灵登时呆若木鸡。
不管他是风少还是智亲王,沈墨白最受不了的就是她不理他。
今日,这厮怎么长脾气了?
她不过随口一说,料定他一定会霸道地阻止。
哪想到他惜字如金的一个好字,就将她打发了?
她是不是真的让他伤心过度,脑子不正常了?
话说,那只是如风的一句戏言,谁也不知道那人到底在想什么,要做什么,沈墨白却将一切都归罪于她头上,对她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被什么样的人喜欢爱慕不好?偏偏被一个精神病态喜欢,感觉自己也跟精神病态一样。
她也很憋屈,很难受好不好?
深吸两口气,将情绪压下去,纪青灵尽可能声音平缓道:“局是我设的,师父也是我让他进宫去找线索的。
但是,我没料到师父会来浴室找我。
你知道,那个人一天没揪出来,我就一天……”
“青儿不是要去隔壁睡吗?那就早些去吧,累了一天了,为夫也想早点睡。”
一口气顿时憋在了胸口里,竟是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怔怔地在榻边站了良久,沈墨白非但没有服软的样子,反而翻了个身,直接背对着她。
看,这就是不要名分的好处,这厮居然使用家庭软暴力。
罢了,罢了,她到底不是那种会伏低做小之人。
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感觉,只觉心头乱糟糟的,纪青灵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站在院子里,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忏心阁她已一年多没有回来过了,此时,站在这里,纪青灵竟觉忏心阁有些陌生。
隔壁依次是夏雨和紫嫣、紫云的卧房,迟疑片刻,纪青灵推开了夏雨卧房的门。
夏雨的房间很干净,沈伯应该经常命人来打扫。
但,她所熟悉的东西,早在她离开皇城时,就被夏雨和紫嫣、紫云一件不少地带走了。
所以,屋子里基本上没有夏雨的痕迹,和她的寝殿一样冷清。
物不在,人亦非,唯有院中的玉兰树,依稀还能感受到沈墨白的气息。
从地上拾起一朵玉兰花,纪青灵自嘲地笑起来:“看来,我果真是个闯入者。
如此,还是早点离开吧!”
走出月亮门,本想着干脆由后门离开智亲王府算了。
心念一动,纪青灵却往南院行去。
说起来,智亲王府给她最美好记忆的地方,倒是在南院。
不管是以前囚禁沈墨白的古井,还是实验室、手术室和特护病房。
这里,有着太多她和沈墨白的回忆。
如今想来,竟觉自己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乃是在古井内,识破沈墨白野兽身份的那一天。
因为,那一天的沈墨白,明明是只兽,明明早已毫无人性理智全失。
但他,为了不伤害她,却最本能地选择了自残。
那样的沈墨白,便是一只兽,在她眼里,也是最温柔的。
而今晚的沈墨白,便是就躺在她身边,都让她觉得远在天涯。
用了一个半时辰,将所有她曾和沈墨白一起共处过的地方走了一遍,纪青灵才来到特护病房。
许是太久没有人进来,便是夏末,屋子里也有些冷。
纪青灵贪恋地在榻上躺了一会儿,终于轻叹一声,离开了南院。
直到再次走回北院,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甚。
今晚,她将自己对智亲王府所有留恋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她,这是在跟智亲王府告别吗?
原来,她的潜意识里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原来,她对沈墨白的爱不过如此。
原来,她是个受不得半点委屈的人。
原来,只要他放手,她,就会毫无斗志地选择放弃。
遗忘时坚定不移,忆起后越走越远,好狗血好无奈的现实。
“呵!”纪青灵笑了:“墨白?我们俩,大概不合适。
我祝你,与画眉比翼双飞,白头到老!”
自言自语完,纪青灵不再纠结,直接往后门行去。
今晚,她跟着沈墨白回到智亲王府就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