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后来发生的一切,却超出了常人的认知,浮萍也因此殒命,因为狼王的弑神动机太过青涩,支撑不住之后的现实,于是,它动摇了,然后天地也因此,动摇了。
天湖,正如名字一般,镶嵌在了天空之上,而天罪的顶端,是最接近它的地方。在这个世界里,天空就像一面镜子,一个屏障,或者说成牢笼更为贴切,天罪是世界里最高的地方,乃至于站在树顶端,便能触摸到那犹如镜子一般的天空来,因为那里镶嵌着最为圣洁的湖泊,那个湖泊没有颜色,是真正的透明,它能反射出周围物体原本的样子来,所以无论在下面从那个角度看,都以为它是天罪的枝桠衍生出的叶子,总让下界的生灵觉得天罪长到了天空上。
而那个湖存在的意义,也许并不像它的名字一般圣洁,那湖很薄,所以很轻易就让人能够看到湖底,湖底沉睡着的是无数的尸骸,或者生灵更为贴切,湖里面仿佛又有另一层湖一般,在那里,被当作祭品的人正被“变作”动物,湖底的那个湖里依稀可以看出生物还维持着原样,当透过那一层湖水之后的躯体却变了样,动物变做人,人化为动物。当浮萍与浩尘看到这一刻的时候,浩尘的愤怒依然没有任何削弱,但浮萍却瘫坐在了地上。
而此刻山兽神似乎也对不速之客起了敌意,浩尘也感受到了这真真切切的杀意,举起短剑正要刺的时候,一个婴孩从天湖里掉了出来,浩尘见状赶紧上前去接住,但奇怪的是,婴孩虽然呼吸着,却没有体温,山兽神见状立即跑过来想要夺回婴儿,就在这时,浮萍在瘫坐状态下,看着这个孩子,丧失了要杀山兽神的念头,但它立即站起来,因为它能感觉出来,上天在此时让这个孩子的出现一定不是偶然,它能预感到,这个孩子无论是对囚居在天罪上的人或者是穴居洞里的狼而言,要逃离悲惨的命运,都是必不可少的,此刻的它和浩尘已经不是山兽神的对手了,为了向死去的同胞忏悔,它必须带着浩尘和这个孩子逃离这个地方。
于是就在山兽神的伤口快要愈合的时候,浮萍大喝了一声,浩尘听到了清楚了浮萍的意思,于是将短剑掷出后立即跳上浮萍的背部,就在短剑刺到山兽神躯体的瞬间,山兽神的伤口愈合了,所以匕首只能穿身而过,而此刻的山兽神的瞳孔又一次从汪洋般的蓝色变成了金色。
与往昔不同的是除了眼睛变作金色而外,这一次它的身上随着几条青色的纹路的缠绕,渐渐浮现出红色的纹路来,而四周的环境也仿佛凝结了一般,平静的天湖此刻沸腾了起来,山兽神开始发出刺耳的鸣叫来,鸣叫声刺穿了整个世界,无数的动物在这刺耳的声音中七孔流血暴毙而死,浩尘只能死死的堵住自己的耳朵以避免声音的伤害,而浮萍也将耳朵平贴在了脑袋上,开始逃离天湖,但因为天幕已经关闭,所以他和浩尘此刻只能在天空上面仿佛踩着玻璃一般的奔跑着却无法回到下界去。
而与此同时,山兽神也开始离得越来越近,随着它踏空的频率越来越快,距离在急剧的缩短着,就在快要被追上的时刻,突然大地上升起了一股红色的光来,这股红色的光击穿了天幕,浮萍见到此景,便立即跳进红光之中,而后来,绕着红光奔跑的浮萍和浩尘都哭了,这也是狼第一次有了人类的感情的表达方式,浮萍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奢望的东西是不存在的,眼泪不会让人宣泄出难过,反而助长了悲痛,在那道红光中,浮萍看到了被山兽神化成了粉末的所爱,以及那些刚刚被自己杀死抛到湖里的狼群们,而在那道红光中浩尘也看到了苏磷和那些失踪了的人们。
原来他们和它们,都沉睡在湖底。
随着浩尘与浮萍的奔跑下来,那道红光也由天顶缓缓的往下消散着,天空又重新被缝合,山兽神站立在天顶之上,注视着一切,身体上的红纹开始退却,眼睛由金色,逐渐又变回了汪洋。
顺着那道红光,浩尘与浮萍回到了礁石的湖边,浩尘低下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此刻的他开始有了些许的体温了,呼吸均匀,开始像人类正常的孩子了。浩尘回过头注视着刚刚被鲜血染红的湖面,此刻仿佛又回归到了一开始一切尚未发生的时候,天地又回归于平静,只有怀中的孩子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成为历史。开始起风了,湖面的波纹里,此刻缺了些许的腥臊。
浮萍看着眼前的湖面久久不能平静,此刻它的内心犹如千刃在绞,望着被湖面荡涤掉的尸骸,那些罪孽却从此挥之不去,浮萍有生以来第一次因为错孽而低下了头。此刻它的低鸣声正如颂唱的圣歌一般,将那些枉死的魂魄送往天堂。
浩尘看了一眼浮萍,叹了口气,看见尚插入岸边泥土里的矛,走了过去,把矛头拔了下来,然后转身对浮萍说:“走吧,朋友,趁记忆还未在一觉后消退,我们需要把它留给需要的人。”
浮萍点了点头,触动了机关,洞口缓缓开启。
然而此刻这发生的一切,都被一只躲在岸边暗中观察的狼给看见了。
烛火把洞穴照的亮堂堂的,浩尘把孩子交给了浮萍,浮萍安静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