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断断续续的头疼之后,子路在昏昏沉沉中醒来,皎月在空中高悬着,四下出奇的安静,只有水波不断随风撞击岸边的声音,连绵不断。子路举起右手撑住此刻依然在轰鸣中的头,只记得自己掉进了一个色彩斑斓的洞穴里,一直掉,一直掉,身边的颜色开始不断地变换交替着,自己的身体仿佛在一瞬之间变得透明,透明的衣物,透明度皮肤,最后是透明的骨骼与经脉,而自己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刚刚几秒前的时候了。
子路的视线开始渐渐地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自己此刻一半的身躯正泡在湖水之中,子路张望了一眼四周,自己此刻正位于天罪底下的湖里面,此刻的夜色让子路反射性的开始张望四周的地面,尤其是天罪下面,但空空如也,没有狼群。
子路从慌神中开始回过神来,勉强着支撑着自己的躯体站起来,站起来后他又开始张望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没错,的的确确是天罪下面,天罪在月光的照耀下就像一个受罪的天神一般,也像是犯了错而跪着被惩罚的罪人,这也是子路第一次在夜里能够如此冷静的,观察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栖息之地。随着目光的极力张望,那些由月光流露出来的浅浅的跟霜一样的色泽分布在粗糙的铁索上面,随着那些在往日不曾被注意的细微突起而晶莹着,天罪之上的人也早已经熄灭了灯火,此刻的村落已经完全淹没在了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中。
子路耷拉着身体走到天罪底下,铁链面前,伸出手去触摸铁链,然而自己的手却完完全全地透过了铁链,随着瞳孔因为惊讶而不断放大,子路缓缓的举起了双手,然后他开始相信自己是回到了过去,也许说成过去的记忆才对。自己因为与狼群战斗而被磨破的拳头此刻已经愈合,而自己先前感到的不适也有了合理的解释,并非是自己头晕,而是自己此刻正悬浮于离地面几乎看不出高度的空中。
于是子路开始试探性地想要随着意念而去移动,结果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他竟然真的可以随意念而开始漂浮着行进,于是他就在沿着天罪树干几毫米的空中向上,一直移动着。
很轻而易举的,子路就已经爬到了村子所在的高度,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于是开始向着自己家飞去,他在门口的时候停住了,过了几秒,他开始慢慢地伸出手去触摸把手,但是如他所料的,他的手又一次穿过了门把手,他盯着自己的双手呆呆地看了一会,然后径直地撞了进去,结果也如他所料,他穿过了墙面,进到了里屋。
屋里的陈设与自己生活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除了墙上,此时此刻还没有那把“屠城”,于是子路转过头,开始向着村长的屋子走去,当他就在要进去的时候,停住了,此刻月光正从窗口爬了进来,照射到了他的身上,然而地上却没有任何影子,子路把双眼埋进了刘海里,此刻尽管自己只是过客,当依然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眼眶还是很痛,也很烫,那种微妙的感觉持续了片刻之后,很快就被一种类似兴奋的,无法表达的愉悦感给取代了。子路轻车熟路的又一次穿过了墙壁,然而进到屋内之后,眼前的一切让他大失所望,屋内空空荡荡的,此刻,村长并未在屋内。
当子路决定出来去寻找村长,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正好迎来了破晓的曙光。
微弱的日光此刻正从山头之上缓缓的透过来,而身边的一切也随之开始渐渐的愈发明亮起来,雾气也随之升起,掩埋了树冠。
就在子路正要从天罪下去的时候,天罪顶端的锁链开始有了一丝晃动,有人上来了,一个熟悉的手掌率先出现在子路的视线里,那一刻子路的内心仿佛要跳出来一样,接着星罗的上半身出现在了他的瞳孔中。此时的星罗发梢之间还未染上那些雪白的颜色,胡茬依然是青色的,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朝气,那是还未被人情世故所污染掉的单纯与刚毅。
而接着出现在画面里的,是一个黄头发的青年,他的着装此刻与这个世界大相径庭着,深色牛仔裤下是一双黑色的漆皮的长靴,上身穿着白色的夹克,背后挂着一个棕色的宽边帽,眼睛深陷进了眼眶里,高高的鼻梁和嘴上那一撮小胡子无不透露着一种类似西部牛仔的气息。而让子路开始确定他身份的,无疑是那一杆挂在腰际的枪了,银色的枪身上刻着的那几个字母缩写,是子路憧憬了一辈子的象征——那把枪叫“屠城”,而此刻眼前所出现的这个人,毫无疑问,一定是米肖克·赫兰顿斯杰尔了。
子路跟随着星罗又一次回到了屋子里,星罗把米肖克放到了床上之后便出去了,子路跟着星罗也出去了,不出所料的,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看不见子路,这种熟悉的就像是毛孔都要竖起来的感觉此刻对子路而言竟莫名的有一种熟悉,也许是作为过客的错觉吧,子路这样安慰着自己,然而内心深处却依然在堆积着无边无际般的毛骨悚然的一种介于恐惧与混乱之间的情绪。
跟着星罗走了大约十分钟,然后子路开始清楚星罗要去哪儿了,又是那段在树体上雕刻出来的木头阶梯,不过这一次子路是在白天看见阶梯的,仔细一看,阶梯上面覆满了青苔,而透过那些毛茸茸的绿色苔藓可以依稀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