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明月在这一城的灯火之间显得有些许苍白,就像是一个不太醒目的点缀物,溺尘每次站在屋顶上的时候都看见这样的景色,远处的琳琅满目在黑夜里,总是旺盛得像是火焰一般,烧红了远方天空,而月亮始终高悬。月亮是纯洁的,可月光却不是,它早已沾染上了俗气,以至于迷失在了视野之中。
如今的这个时代,也许只有那些自诩伤感的人,才会像溺尘一样望着天际,借来月光,粉饰自己的境况,难堪自己的遭遇吧。
尤斯依然在泳池玩着,仿佛对她来说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她如此的厚爱,甚至难以割舍了,尤其是这么大的泳池,这么豪华的装饰,以及伸手就来的一切服务,即便是学术出游,再大手笔的公费花销都绝无可能做到这样,尽管她有时也会坐下来看一看那本皱巴巴的已经泛黄了的笔记本,但更令她挂心的,也许是伽岚对她说的那一席话了。
所以她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就盯着溺尘出了神,尽管每次溺尘发现了之后都会红着脸低下头,但是对于内心世界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面对这种局面的时候,也许旁人才是最大的赢家吧。
当夜已经深得发冷的时刻,原本所有人都应该睡了,但是整个宫殿却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溺尘揉着自己的眼睛,睡眼惺忪地爬起来,透过窗口后面的阳台能够看见似乎有人回来了,不过看架势好像不是父亲的样子,因为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的,有列队欢迎的环节,只是有佣人不断的点头鞠躬。不过看这架势更像是赫尔克和伽岚回来的样子,然而这次并没有他们每次回来的日常环节——总是会有女佣发出尖叫骂道色狼,毕竟它们两个人生性放荡,死性不改,每次见到年轻的女佣都会过去要么拍人家屁股一把,要摸抓人家胸一下,然后一脸得意的走开,尤其是老头似乎对这方面不是很介意,所以他们的这个行为便从未消停过。
尤斯睡得很死,按她说的,就是此时火山爆发,大地裂开,地球毁灭都不可能吵醒她的,倒是溺尘,凡是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但这一次似乎跟往常也很不一样,也许也是因为这样,溺尘此刻内心世界开始莫名的生出一种不安来,而且越来越强烈,他皱着眉头,此刻在月光下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的矗立着,在迟疑了一阵子之后,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清醒了,也感受到了越来越近的紧迫感,这种感觉就像是老头要他一同前往大海的那天一样,事情很突然,而自己却无法控制。
所以溺尘随即进屋换好了衣服,动身下去察看。
而当他走到大厅的时候,却看见了此时老头在大厅内的沙发上坐着,低着头看着地板,默不作声,着装似乎像是刚刚打完架一般的混乱,衬衣很随意的穿在里面,领高一边低一边,而下身依然是那条碎花的大裤衩,脚下是一双站满了尘土的皮鞋。这种莫名的违和感原本应该满是让人发笑的感觉才对,但是现在压抑的气氛却让人感觉心里充满了严肃,或者说成更倾向于悲伤才对,所以悲喜交加,便让人手足无措了起来。
赫尔克站在老头的旁边,此时依靠着老头坐着的沙发,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上,依然是那种痞气十足的感觉,倒是他的那顶红色的短发,在光线下面依然是那么耀眼夺目的金红。
溺尘正想要给老头请安并问询情况,老头抬起了头,这时溺尘才发现此时老头面部的沟壑之间,早已填满了泪水,不过老头却笑着,那种表情在老头身上,溺尘还是第一次见到,所以连他都搞不清楚现在老头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不过看样子老头也没办法说什么,于是溺尘便把头转向了赫尔克。
赫尔克见到太子爷把头转向了自己,也没办法,只能由自己跟他说了,于是掐灭了烟,叹了口气,仿佛儿时一般,每次都要由年纪最大的自己带着其他小鬼到处鬼混,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赫尔克在这个宅子里最愿意交谈的人始终都还是溺尘,也许相比于主仆关系,倒是更倾向于大哥哥对待小弟弟一样。
“我没被军队袭击了,管家叛逃,伽岚死了。”说到这赫尔克顿了顿,然后觉得后面的话不该由自己来说,毕竟自己也没搞清楚老头高兴什么,不就是去见了一个女人么,况且这是人家的私事,自己作为一个下人,也不好插嘴,于是就没再说了。
溺尘听见后,大脑就像是在一瞬间爆炸了无数次一般,清空,重建,然后又被清空,如此反复了好久,才把这句话一字一字的在脑海中反应出来它的意思。尽管他此刻强忍着悲伤,想要再多了解一些内容,但是见赫尔克的神情,自己也能猜出个大概,于是便不再多问,倒是老头在此时开了口:“明天早上,餐桌上,我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你们讲的,准备一下,我们要外出拜访了。”
溺尘忍着悲伤,尽量不敢去回想刚才赫尔克说的话,欠下了身子问道:“拜访?是去见人么?”
“嗯,这一次是人。”老头说道:“回去早点休息吧。”说完便抬起了手,接着一个女仆便把老头从沙发上搀了起来,带着老头回屋子里去了。
溺尘无法多说什么,回过头时,赫尔克也已经说了晚安后就转身离开了,倒是溺尘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