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太阳就像是娑婆世界中唯一光辉,永远高傲地俯视众生,让其生生不息。无论命运如何流转,与之相比世事就如尘埃。当代表着时刻的银边从地平线开始逐渐扩张,苍白的太阳亦随之悄然而至,把世界从地狱的尽头引向另一个地狱,仿佛苦海的一切都是天意。
壮汉们一大早就押解着溺尘一行人向着米刹柯尔的寝宫走去,似乎一生中只有这一天,他们脸上尽是松懈的腌臜笑容,不用为食物的事情而发愁,亦不必为其有丝毫的担忧,这是改变他们一生的时刻。于他们而言,这是一个得到上天恩赐最好的机遇,让他们不再穿行于令人战栗的可怖森林,与无数的猛兽与植株搏斗,为了那每天的一丁点食不果腹的食物而殚精竭虑,乃至忘乎所以,看淡生死。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无比的荣耀与满足感,仿佛不觉得他们的所在执行的罪恶本身就是一种肮脏,反而觉得是一种大义凛然的表现,但无论如何,只凭眼前这区区几个人的生命就能保持住一个种族的国计民生和血脉的延续,那这绝对就是再正确不过的事了,正确得以至于没人表现出丝毫的羞愧与不耻。
溺尘走在他们最前面,或许是因为大汉们觉得他是最危险,或者说成最有可能逃跑和逃跑成功的那一个,所以必须让他时刻明白他的两个至爱都在自己身后,在壮汉们手里,让他死了逃跑的这条心。但溺尘也明白,就凭他们如今的力量,想要逃脱其实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与其逃跑,倒不如直接去面见米刹柯尔要来得干脆,甚至还能明白对方之所以要做到这一步的理由。
所以尽管溺尘走在最前面,但其实他们三个人眼中都没有丝毫的退却亦或是迟疑,无非是走个过场罢了,如果真能只凭自己一人就能够保存这么多条生命,何乐而不为呢?溺尘心中如是想到,嘴角不免扬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而老头心里却时时刻刻都在计划着逃离,根据他之前摆放机器人的位置,如果没人挪动他的话,估计经过一整天的“充电”,应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无非就是找个合适的机会,让其接应并逃离罢了。
而走在最后面的尤斯经过了昨天一夜的惊慌失措之后,尽早似乎仍旧沉浸在恶魔之中,陷入了一种双眼无神的状态,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押解她的不是别人,而是格鲁克斯的夫人,似乎对方也觉得自己丈夫昨夜的做法实在是太过不妥,所以便由自己来保卫尤斯这最后一路的安全。
这一路上,除了动不了的和年纪太大或是太小的,基本上所有人都倾巢而出了,倒不是觉得祭典会有多盛大,只是为了之后得到赏赐之时,能够尽快把粮食搬回来罢了。然而又因为有丧尸的威胁,只能一直挑着光线强烈的地方走,所以在这段说近不远的距离上,他们其实已经花费了整整一个小时了。
溺尘本想告诉他们直接走过去就行,丧尸白天是不会出来的,但一想到万一因此惹恼对方指不定还得被揍一顿,之前被那群大汉揍得地方如今尚有淤青,于是刚到嘴边的话也只好又咽了回去,只能悻悻地跟着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不停地兜着圈子。
格鲁克斯今天似乎消停了许多,一直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一反常态地走着,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趾高气昂的姿态,反而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畏手畏脚。但溺尘也明白,估计连他都感觉到了,米刹柯尔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能对之前的国民们做出这种恶行的人,能不能遵守约定还另说,但事到如今,众人似乎已经相信了自己之前所夸的要抓住溺尘一行人换粮食的海口,也不得不按自己之前所说的做了,毕竟他是靠这个煽风点火才从之前的首领手中夺过政权的。
随着人们陆陆续续地终于从平地走到了坡地,米刹柯尔搭建的巨大行宫也终于清晰地呈现在了众人的上方,所有人无不为之惊叹不已,毕竟这本是一个空地,却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一夜之间拔地而起,自行搭建成一座城堡,这无论换作谁都不得不驻足惊叹片刻。
当格鲁克斯令人生厌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众人才回过神来,继续前行,但久经底下黑市的老头与溺尘都听出来了,他声音中的戾气弱了,其实如今的他比谁都要害怕接近这个地方,越是站在顶端的人,愈是能够感受到来自更高层级的压迫,这是生物的本能,或者说这是恶的本能才对。
溺尘看着眼前这一跳环绕着“山丘”的小路,渐渐皱下了眉头,因为这条小路实在是太窄,仅容两个人并排通过的青石板路呈斜坡型,绕着山体螺旋上升;路边没有掩体,原本是城市一角的山体部分的房屋早已被上涨时的压力给拉碎,零星的部件与石块镶嵌在泥泞之中;路旁没有遮挡,道路的外缘直接就是曝露在山崖上的,越是往上,徒步靠近悬崖的感觉就越是强烈,稍有不慎,似乎就会从上面滚落一般。说白了,整个城堡的构造,其实远远地来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墓碑,尤其是在黄昏的时候,那种让人无限贴近死亡的真实威慑力,本身就具备着一种无形的压迫,让人不禁颤栗起来。
就在众人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的时候,格鲁克斯便立即安排好两人一排的队伍,而溺尘三人则是每人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