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塞的空间里,惊惧、喜怒、悲痛与不耻被挥洒地到处都是,似乎不同的人眼神之间都充满了不同的情绪,唯有角落那一尊石像,似乎是年代久远,已经看不出任何的样貌,只剩下了裹得层层叠叠却未曾断裂的红绳,将其团团围住。或许是制作的匠人起初就没有刻画过面部的缘故,才以至于如今在局中人看来显得格外的诡谲,不过所谓的贴合与准确兴许本来就该是无的状态。
濒临黄昏的日光变得有些微弱与泛黄,格鲁克斯领着剩下的人回到了他们的根据地,当然同行的还有几个在路途中遇见,恢复了神志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格鲁克斯第一次因为腿软后怕而蜷缩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着,毕竟就在那刚刚的一瞬,他失去了自己的夫人和数十位曾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看着眼前这些好不容易才拿回来的食物,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至今以来所作所为的正确性。
所有人听闻了事情之后,几乎都沉默了,看着那些在日光中逐渐变得有些发黄的食物,默默地流下了眼泪,而那些刚刚恢复了神志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一回事,就感觉自己就像是完全失去了近来的记忆一般,唯有数日不食带来的身体虚弱感此刻如同山海一般的压来,让其连勉强站稳都维持不了。
所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去动这用数十条生命换回来的食物,有几个不明所以的小孩正准备去吃也被自己的亲人一顿教训和毒打,或许这些人的内心正在波动,但生命总会让他们反省的,毕竟生理机能和求生欲求永远都会处于至高无上的地位,把仅存的理智与人性都压垮。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格鲁克斯被两个壮汉扶着缓缓地爬了起来,径直地走向了那堆拿回来的食物,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将其扔出去的时候,他抓起了一把,囫囵塞到了嘴里,开始大口咀嚼起来,整个过程中,他似乎又恢复到了之前那个冰冷的帝王,一声不吭地吃着。
众人本来还有些惊奇,但见他如此,那些幸存回来的大汉亦随之上前,开始啃食起来,后来屋里的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地上前去分食他们带回来的食物,整个屋子在一股充斥着戏剧性的悲痛中,出现了一种完全与气氛不相符的愉悦。
格鲁克斯比谁都明白,自己不如此,他们早晚都会如此的,与其让时间挑起矛盾,还不如让自己来背负一切来得干脆,但他的的确确是流过眼泪了。
所谓的分歧便是如此,有无数的人喜欢让自己堕落来迎合世界的洪流,好在蚁群之中藏下符合体制的自己,同时也就有人永远喜欢孤高地坚持着那一朵纯洁与廉持,几个大汉在众人的挽留声中,信誓旦旦地冲出了屋子,冲进了森林。而片刻之后便有了与伽岚那边的壮汉相遇并告知情由的一幕,也就有了之后的那一出,尽管在故事的最后只有报信的那个人回到了众人身边,但随着他的死,的的确确的,森林里已经没办法再被人类进入了。
伽岚仍旧坐在原地不做声,他第一次无比冷静地分析着局势,看着自己仍旧无法站立的双腿,他显得无比悲痛,而赫尔克却没了以往的沉稳,伽岚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一反常态的他难道甚至已经有情有义到了配不上杀手的头衔了?伽岚如此想着默不作声,与屋子里的众人沉浸在世界的最底端。其实赫尔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上半身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他并没抱有让自己恢复原状的打算,他只是想去看上一眼,曾经留存过他们的欢笑与苦痛的地方,然后就一个人,在完全失去知觉沦为丧尸之际,走到格鲁克斯那群人面前。
尸化的速度加快了,甚至他已经感觉到了大腿根的一点点麻痹,他挥了挥手,让摁住他的大汉们撒手,说自己已经没事了,让他们去照顾需要帮助的人,当大汉们纷纷离开之后,他小心翼翼地解开衣袖看着自己手臂的时候,那里其实早已经腐烂得让人无法直视了,他悻悻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坐在原地的伽岚,然后平躺在了地上,看着天花板入了神。
或许对于杀手而言,生死无非只是一段只能够被自己记住的故事罢了,穿梭在枪林弹雨中的时候,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再快一点,然而现在,这短暂的平静,似乎让他眼神中泛起了些许的悲伤。
随着绷带人转身时手臂在空气中游弋的弧线,街边的居民房纷纷被拦腰斩断,本是乌云密布的天空也被突然撕裂,以他所动用的灵力,似乎是千真万确的杀意,以至于想凭这绝无可能躲避的一击就彻底了结掉这些后患。
随着居民楼被他挥手的破坏力化为废墟,地板上的青石板也被扬了起来,纷纷化为粉末,原本清澈如镜的街道,顷刻之间随之湮灭,灰尘随即膨胀开来,就像是抑压而来的巨浪,带着死神的气息,将眼前的一切沦为废墟。绷带人见势迅速弯下躯体用伞挡住了袭卷而来的尘埃,同时嘴角扬起了满意的一个微笑,毕竟如此的威力,别说是三个人,就是三只大象也早已被扯得稀碎,甚至早已被打散成了纷飞的尘埃。
按照自己卓绝的感知能力,早已经可以感受到,眼前已经没有了生命跳动的迹象,但一向谨慎的绷带人为了确保自己的杰作的的确确能够让自己倾心,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