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厚重如磐石大厦般的深灰色城墙,溺尘不禁感慨万千,一瞬之间便回想起他们初到此地时的种种,然而此时的城门已经没有了看守,亦不必猎人带队便可以横行肆虐。那些原本通缉子路的纸张如今居然变成了他们一行人,仿佛正应了那句俗语“物以类聚”,只是他们始终都不得而知的一点是,他们到底是犯了什么罪,才会处处遭人嫌弃。兴许出生在异世界,沦为此世界的异类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十恶不赦了,仿佛流行在这个世界中的传说一直都是针对天外来客的,没有任何一个好的寓言能够让他们登上错综复杂的人世的彼岸。
回顾了一眼身后萧条的街道,溺尘等人跟随着子路的步伐,顺着城门左侧,显得有些残破的阶梯攀登而上。一阶接着一阶的石梯高度几近膝盖,或许是设计之初为了防止小孩的乱入,亦或许是为了节省那本来就为数不多的旧城堡中的石料,如今这些已无从得知,只是可以清晰看出来的是那阶梯与墙体浑然一体的交接,甚至没有任何的缝隙,有些粗糙的石面上没有任何的苔藓与杂草,因而很容易就让人被其与生俱来的神秘与庄严气息所折服,。这的的确确不是人能够完成的杰作,一如这的的确确隔开了不同世界的人。
近半个月来,确确实实的没见了暮瞌的踪影,一或许是没了往日的平静,喧嚣之中的城市亦无人上心这另一个世界中的“琐事”,无可厚非的是,这个世界中的人早习惯了如此的生活,很多与自己无关的事,早已不去过问,也不去构想。
这一路上,他们没有看见任何的活物,无论是丧尸,亦或是常人,乃至其余物种,兴许是子路的气场太过庞大,让那些因为伤痛而变得敏感与脆弱的生灵在感触之初便遗失了靠近的冲动。
当众人上到城墙之上时,时间已近黄昏,幻灭的泡影通过瞳孔,目视着下上方的残阳,往日的那一幕又一次浮现出来,所有人眼中都结起了一层阴翳,而阴翳里面,是虹消散时的朦胧身影,所有人这一刻都不敢去直视子路,几乎都挪开了眼睛移往别处。
这似乎是子路尚存的温情,他的双眸变得有些通透了起来,那瘆人的蓝色在日光之下,泛出了一点点红润,逐渐变成了温和的紫,他在悲伤,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体周围空气的饮泣,一种像是风一般的哀号,穿过他的周身,把他的袍子如同海蜇一般地扬了起来,灌满了星星点点的爱。
溺尘往前走了一步,似乎在城墙的垛口附近看见了什么,离近了一看是一根根绑在垛堞上的绳索。绳索垂直地降到墙角的森林里,想必是城门不再开放之后,猎人们为了维持生计才出此下策,逾墙而下,外出觅食所留下的,至于为何一直挂在上面,想是这一趟却成了有去无回的狩猎,溺尘想到这儿,不禁心头一震。
幸亏来得早,要不然暮瞌就顺着绳子爬上来了,溺尘心中暗暗想到,然而没想到的是子路的一句话却让他心惊胆战起来。
见到绳索后的子路一言不发地盯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想必已经进来了一些。”
随着溺尘惊愕的眼神,尤斯和老头赶紧跑过来看了一眼城墙,然后后怕不已:“那您的意思是?”尤斯问道。
“森林里那些无法完成最后的进阶搏斗的动物们,估计为了逃生已经进到城里来了。”子路解释道,仿佛这一个片刻他又回归到了那个处变不惊,温柔细心的样子,那种肃杀的寒冷之气减弱了些许,尤斯不禁暗暗赞叹道虹真正的力量。
“那暮瞌呢!?”溺尘惊呼道。
子路顿了顿,然后说道:“它们进不来的,如今的森林,根本就不是人能够涉足的地狱,就连暮瞌也望而生畏。”
溺尘如释重负般的舒了一口气,子路见状接着说道:“所以我现在要去解决掉森林里的麻烦,让暮瞌重新回归到这个世界中来。”
“什么!!!???”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喊道。
“暮瞌是维持这个世界天平的最后的筹码,只有他们才能够用自己的身体去消耗掉这大地上源源不断地产生的灵力,维持这个世界真正的安全。”子路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悲伤,他不必看也明白此刻的三人正用错愕的眼神看着他,为了这三个人的安全,也为了能够完成虹的遗愿,他又需要做冗长的解释了:
“从这个世界的山兽神,也就是巫师的聚合体被打散(杀死)之后,本该吐纳天地之间过剩的灵气所需的一个环节随之被完全瓦解。灵力本会无差别地降落到所有的生物身上,催促着生命进行新一轮的优胜劣汰,也就是所谓的进化,然而不知道上苍是为了惩戒人类还是选择的结果,它把这一系列的需求降生在了一部分人身上,而这些人,其实完完全全的就是身体内带有巫师本能的人。
这些人的身体亦随之异化,长出了可以承受住灵力的鳞片,和能够维持强悍生命的体格,而这便是暮瞌的由来,它们的存在其实本身就是在为山兽神的存在而生,山兽神没了,它们便顺其自然地成为了山兽神,只不过此时的山兽神不再是一个个体罢了。
然而现在却有人为了让山兽神复苏,或者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