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仿佛在腥甜的气息中又重新归于平静,随着子路高举起的长剑,无数被撕碎扬起的血肉随之向着高空飞去,数百个失去了意识的人和蜥蜴在烈烈的风声中被化为依稀的粉末,如同大雾一般的血渍随即洋洋洒洒地飘落。
子路还是动手了,在他看见了周围的难民被饥不择食的蜥蜴畅快果腹而失去生命之后,在那些尚存有生命迹象却一心选择死亡之后,他作为过客,作为陷这个世界于水火之地的恶魔,终于在底线被触及的那一刹,选择了让世界的污渍完全消失。
在一旁的溺尘把受到惊吓,失声了的尤斯拥入怀里,不愿意让她看见眼前的这一幕,而他也选择了闭上眼,因为就连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被自己一度当作英雄的人,终于还是没能压抑住心中的怒火,从而一瞬之间便沦为了嗜血的恶魔,而老头摔倒趴在地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发生的一切,眼中尽是哀丝。
数分钟前,他们还被不明所以的难民围在中间,纵使感受到了外面的不平静却也无能为力,子路没办法停下他们的指责与唾骂,于是选择了沉默,他并非是不想保护这些人,只不过是他们未曾给予自己机会罢了。
在围聚过来的人们一一被奇袭而来的蜥蜴人蚕食瓜分之后,剩余的人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过身时,为时已晚,此时只剩下零星的一圈,嘴还没有从张合之间回过神而停下的女人了,被放大的瞳孔进行了无数次精神压榨,甚至有几个已经失噤了,有些浑浊发黄的液体已经顺着大腿沆瀣而下,斑驳在膝盖与比目鱼肌上,成了一条条耻辱的印记。
子路仍旧坐在原地,无法运转自己的灵力,也无法兽化,现在的他哪怕兽化时泄露出来的灵力也足以与米刹柯尔注入他们体内的灵力共鸣,从而让她们人间蒸发。
就在这时,混乱之中尤斯的脚踝突然被一只蜥蜴人抓住了,溺尘虽然看见了,但扑过去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尤斯已经被蜥蜴人从人群中强行拉拽了出去,随着尤斯的一声响彻上空的尖叫,刹那之间,万籁俱寂,子路睁开了眼。
事到如今,他已经全然没有办法了,在内心的一次次纠结形成和挣扎之后,如今他唯有被逼着化作恶魔,才能够保护这一群人,但他始终不愿意让这些无辜的人死在自己手里,于是他仍旧咬着牙,攥着拳强忍着,但此刻袭入他瞳孔的是被抛上高空的尤斯,以及在她身下张开血盆大口迎接着她完美陨落的七八只蜥蜴。
子路皱着眉头,而溺尘也被挡在了一群蜥蜴之间,仍凭他呼喊,冲撞,却也只是被蜥蜴人死死控制住,戏谑地看着他,像是要让他亲眼目睹这一悲剧才能够满足它们的破坏欲和提高食欲一般。
溺尘喊了无数次住手,也喊了无数次子路先生,但子路仍旧只是坐在原地,眼神冰冷如霜,仿佛这个世界中的一切都于他无关了一般。
然而子路不过是在等罢了,在等着眼前的这一些“无辜”的群众终究得到适合他们的“理想去处”,回到他们的“完美归宿”,可那些蜥蜴似乎是看出了子路的心思,就留下了这一圈女人,不去残杀,也不去餐食,就让她们在无形中控制着眼前这个令它们为之抖颤的魔神,好让自己全身而退。
这些蜥蜴人的智能其实并不像是低等生物,其实除了这身皮囊,它们早已与人无异,它们在逼子路作选择,像是被人安排,早有预谋一般,这股深深的恶意,子路也感觉到了,但这种被人摆布的感觉对于子路而言,太过恶心了,他实在不愿意去突破那一层道德底线,他实在不愿意如此轻易地就剥夺这些,作为整个事件牺牲品的人的生命,哪怕她们的行为早已如同蝼蚁般不堪。
然而就在尤斯的玉身缓缓掉落之际,他似乎早已没有选择了,他冰冷的眼眸中似乎又重新燃起了一丝温度,蓝色的眸子中逐渐掺杂出游弋的一丝丝金色涛浪,就在尤斯离那一张张鲜红地狱咫尺的瞬间,那浪花似乎终于抑制不住地扩展开来,一瞬之间就将五十公尺内的所有生灵笼罩在内,也在须臾之内将那些覆满鳞片的恶魔,化为了荡然无存的血丝。
他举起了长剑,长剑之上的那些沟槽与纹路早已被他精纯无比的灵力完美契合,形成了一条条金色的藤蔓,而那些未曾在地上陨落的人和蜥蜴们,在这金色光芒中也被一一掀到了高空之中,子路的眼神又回归到了之前的冰冷。
溺尘见状赶紧跑过去抱住了掉下来的尤斯,但由于奔跑时失去平衡的速度,和她两个人扭作一团,落地之后又往前滚了些许。
那一个个本该被这个世界所吐纳的魂灵,此刻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往生的仪式之中,缓缓升空,直到被光芒穿透,沦为一道道血丝,与风混合之后,形成一团团雾。在那些生命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中,溺尘终于明白了子路之所以杵在原地的理由,也终于明白了那所谓的预言中,把子路称为恶魔的缘由,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了的事,无论是自己这一行脆弱的人,还是子路那样足以被当做神明和精神支柱的人,在既定的轨道之上,都无非只是可怜的蝼蚁,尽管早已明白了后果,明白了缘由,但该发生的却还是无法避免。一切都仿佛太过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