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像是化不开的墨,白日里威严的皇宫,此时像是一个隐藏在黑暗中张着巨口的凶兽,让人心惊。
夜色里,一个宫女挑着昏黄的灯笼,身后跟着一个佝偻的身影,躲开了层层的巡逻护卫,在夜色的笼罩下奔向了南宫晚被囚禁的地方。
一身粉色宫女装的珠儿快步带着太医走到了南宫晚被软禁的地方,微一行礼,道,“王太医,就是这里了。”
王太医看着眼前略显荒凉的宫殿,拂了拂夹杂了些花白的胡须,叹了一口气,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随身的药箱。
都说前些日子三公主南宫晚犯了大错,被皇上一气之下软禁了起来,现在看来,不只是软禁那么简单啊。
若是寻常的囚禁,不会连三公主病了请个太医都要遮遮掩掩的,难道前些日子那些下人们口中流传的关于三公主的事儿,竟然是真的么?
而且给三公主看病,竟然是大公主的贴身丫鬟过来请的太医。王太医摇了摇头,心中不停的叹息,外界传闻大公主和三公主不和的事,怕是流言蜚语吧。
在这吃人的深宫之中,三公主病了,无处求医,还是大公主派自己的心腹丫鬟,悄悄的去太医院请了自己来,也是一片姐妹情深。
传闻不可信。
王太医心中思量着,手里提着药箱,在珠儿的带领下,进了南宫晚的屋子。
厚厚的帷幔被挂了起来,南宫晚面色苍白,十分虚弱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一个穿着粉色宫女装的小丫头伺候在一边,面色焦急,正用沾了水的毛巾给南宫晚擦拭额头和苍白的脸颊。
听见脚步声,那小丫头转过身,水灵灵的眼睛之中尽是说不尽的惊喜,“珠儿姐姐,你把太医请过来了?这下好了,三公主有救了!”
小丫头慌忙从旁边的矮凳上起身,给太医行礼,“多谢太医能来,请赶快看看我家公主吧!公主她发了高热,昏迷不醒……”
王太医看着一脸怔愣着急的丫头,挥了挥手,道,“别愣着了,赶快准备笔墨纸砚,我赶快给三公主诊脉。”
那小丫头愣愣的点了点头,手忙脚乱地去准备了开药方用的笔墨。
珠儿站在一边看着那丫头如此不中用的样子,心中冷笑一声,主仆两个都是这么的不中用,怪不得被困在这种地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珠儿眼中的嘲弄一闪而过,很快遮掩了过去。看来还是自己聪明,跟对了主子。
南宫晓现在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连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都跟着沾了不少光;要不然,就凭借三公主南宫晚犯了那么大的错,今晚无论如何也是请不来太医的。
王太医长了皱纹的大手,隔着一块儿丝巾,搭上了三公主南宫晚的瘦骨嶙峋的手臂。
这些日子,南宫晚被关在这里,可是受了不少。
那小丫头儿看着王太医皱起的眉,不停的抚着的胡须,心中急切的想知道自家公主到底怎么了,可是又不敢打扰王太医诊断,只能心如火燎的站在一边,急急的等待着。
王太医诊断了许久,才站起身来,声音低沉地道,“三公主这是急火攻心,起了高热,身体又虚弱,这才导致了昏迷不醒。”
王太医一边说,一边拿出笔墨纸砚,在桌子上写了一张药方,递给了珠儿道,“这位姑娘,还是赶快去给三公主抓药吧,晚了的话,热气攻上大脑,恐怕事情会不妙啊。”
珠儿恭敬地接了过来,从袖口里拿出一块沉甸甸的银子,塞进了王太医的手中,“多谢王太医了,劳烦您深更半夜的跑过来。”
王太医脸色一缓,看着珠儿的眼神也带着赞赏,“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大公主吩咐的事儿,老朽一定要做好。”
说完,王太医昏花的老眼看了看南宫晚的小丫头,好像是在说,看看人家多么会办事儿,再瞧瞧你们主仆两个,怪不得没人肯来给你看病呢。
珠儿和南宫晚的丫头把王太医送出门去,看着王太医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才回了屋子。
“珠儿姐姐,谢谢你,我去给三公主抓药吧。”
那小丫头觉得自己身为南宫晚的丫头,却事事都要劳烦大公主的丫鬟珠儿来,心中有些羞愧,此时便主动提出,自己去抓药。
珠儿心中十分鄙视这个这丫头的智商,脸上却温和的笑着,“这么晚了,你还是留在这里照顾三公主吧,再说你去了,人家也不一定抓给你,还是我去。”
那丫头听了,感动不已。
“那就劳烦珠儿姐姐了,等三公主醒了,我一定跟三公主说是你的功劳。”
珠儿叹了口气,温和地拍了拍那丫头的肩膀,“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三公主再怎么说,也是大公主的妹妹,大公主岂能弃她于不顾。”
小丫头感动的点了点头,珠儿转身去了太医院药房去给南宫晚抓药。
小丫头仍然坐在南宫晚的床边,用湿了的毛巾先替南宫晚降降体温,然后看南宫晚嘴唇干裂,便用勺子,喂她温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