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们见乌鸦摆出了一副坦诚相待的姿态,大感诧异。布悄悄比划斩杀的动作,洁尔示意静观其变。乌鸦直挺挺地站在同样的位置,与稍前不同的是,它会偶尔转动一下脑袋,似乎在观察什么,倾听什么。它对着靠拢上来的猎人们说道:
“啊,尊贵勇敢的猎人们,感谢你们哀怜某之残命。某似乎在梦里见过你们的到来。只是,会面的地点这里,人数也稍有不同。”
洁尔问道:“有什么不同?”
乌鸦道:“似乎在过去,又似乎在将来。一颗高耸狰狞的枯树,各式各样的人们,似乎经过了很长的时间,大多人们是猎人的模样,和你们一样。”
布喝道:“不要故弄玄虚。告诉我们,野猪在哪里,怎么才能处理掉它?”
乌鸦道:“啊,真是性急的年轻人。野猪受伤不轻,只是苟延残喘静静聆听,稍安勿躁。容某先自我介绍,你们可以称呼某为修。这么多年以来,某在黑暗凄苦之中,修心寻道,希望能找到真正的灵魂伴侣,然而那些蠢货除了会暴露丑恶的贪食本能,且傲慢成性,私欲膨胀,简直百无一是。某失望透顶,现已不得不承认,某是一只与众不同的乌鸦。”
洁尔道:“真是奇特啊!居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帮那只凶残野猪来伤害人们呢?”
乌鸦修说道:“啊,这是个愚蠢的问题。某知晓野猪受黑暗气息污染,已是后话,懊悔无及。这么多年以来,它是唯一一个能与某稍作交流的伴侣。某喜欢这种感觉,可以称之为朋友,当然,称不上挚友。也是你等了解的,我的这位朋友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狂暴而凶残。某并不愿成为罪恶的帮凶,遗憾的是,如果某拒绝要求,它便会破坏某的住处,甚至乘某睡觉时,放纵那些可恶的蟒蛇进来。如此种种。”
洁尔道:“只要你诚心跟我们合作,不耍花招,我们不会伤害你。火把快要燃尽,现在长话短说,野猪在哪里,怎样才能找到它?”
乌鸦修说道:“啊,真是性急的猎人啊。既然如此,喏,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个大窟窿,通向另外一个矿坑,已经坍塌,却有一个通风口直通外面,野猪便从那里出去啦。山后面有很多人造的山洞,它可能就在附近游荡,寻找栖身养伤之所。”
布问道:“早上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上山来,想找野猪给他父亲报仇。你看到没有?”
乌鸦修说道:“哎呀呀,这可真是不幸啦!”在猎人们的催促下,才用不情愿且伤感的语气道:“小男孩已经被杀害,尸体便在山后,雪地里。很空旷,一眼便看到啦。”
事不能迟,猎人们决定立刻出发。在选择线路上,布觉得安全为上,原路返回为好。乌鸦却建议猎人们选择那个窟窿,宣称通风口很短,返回则要绕很长的一段路。洁尔不置可否,用行动表示她选择了冒险的方案。她带头来到机器破损形成的窟窿前,将火把前伸,发现有微微的贯穿风从洞口吹出来。洁尔向下射出两道火箭,见洞口大约有两三米的高度,更不犹豫,率先跳了下去。布无暇多想,连忙跟着跳下,作势翻滚,摆好战斗姿态,还好只是一场虚惊。这个洞道同样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壁上布贴几根粗细不一的管道,多有损坏垂落处。脚下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再一细看,洞壁包括洞顶裂出不少狰狞缝隙,看来此处曾经经历过地震。猎人们一前一后,小心向前探行,走出数百步,果见眼前一处塌方,巨石将偌大的洞口填满,各类管道也通往里面去了。旁边却有一条分叉路,隐约有一个低矮的洞口。洁尔率先上前。正有冷风从洞口处吹进来,风力较之前为大。既到此处,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布抢在前头,首先钻进洞穴。洞穴不大,仅供单人穿行,必须弓腰哈背。洁尔从后面将火把递了过来,布接在手里。两人缓缓钻行,时间过去了十来分钟,火把上的油布已经烧残,火光摇摇欲灭,而前途依然幽幽无尽,布着急起来,暗忖或是受到了欺骗。“如果有人知道我们被一只会说话乌鸦诓骗,进而受伤,甚至送掉了生命,肯定要成为天大的笑柄。不过,要是真被困死在这里,估计也没人知道啦。”他乱想心思,也不敢开口抱怨,担心洁尔也有同样的忧虑。一旦两人心绪皆乱,进而相互指责,后果可能不堪设想。让他稍感欣慰的是,风寒似乎越发浓厚,且道路一直没有分叉,这又可以让人看到了前行的希望。前方道路引向一个弯道,布没有留意,刚刚探出火把,猛然一阵风吹来,火把顿时熄灭,四周立刻陷入了黑暗。布吃了一惊,叫出声来。洁尔道:“可能已经快到洞口了!”说着摸黑将自己的短剑递了上来。布将两口剑挺在手上,连跌带撞,突出十来步,忽然看到前面隐隐有亮光,心中大喜,急步突奔,这才发现头顶空阔,已不再有局限。洁尔捏出一点小型火焰,转而因难以掌控,很快又熄灭了,喝道:“慢点,小心!”前面的同伴已哈哈笑出声来,嚷道:“都是你,你还说我呢?看,我们逃出魔窟啦。”洁尔挺直身体,步伐从容了一些,再次捏出火焰,将火把点燃,走到同伴身边,向身侧看去,明晃晃的洞口便在数米之外了。
猎人们走出洞口,火把立刻又熄灭了。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