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地暗,分不清方位,他认准一个方向,摸索前行,但见飞雪扑面,迷迷茫茫,似身处虚空。突然,前方出现了一团微弱的火光。他伏下身来,稍稍靠前,确定那是一处营火,暗暗思量,以为在此时此地,胆敢引火自示,定是公府兵在此露营,又有些拿不定主意,心想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洁尔便在那里,自己就此离开,那便是失之交臂了。他决定冒险上前查看,悄悄上前,伏在一处遗迹后面,离那堆营火只有二三十米的距离,小心窥看,只见漫天风雪中,一堆偌大的火焰点燃在一处残破遗迹的中央,四周几无遮蔽,同时,火堆旁边一个人影也没有。他看在眼里,惑在心里,也不敢贸然上前,片刻,依然不见人影,心头突然一亮,觉得这处蹊跷的火堆或是一处陷阱,思及此处,便想离开,刚挺直身体,听得耳边一个声音道:“嘿!”尚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只觉得脑袋一痛,“嗡”的一声,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布悠悠转醒的时候,头痛欲裂,发现自己在移动,却不是在用自己的脚,转而意识到正有两个人在挟夹着自己,且手脚已被束缚,于是放弃了反击的打算,佯装未醒。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道:“快点,这厮动了一下,怕是要醒了。”
另一个急躁的男人声音道:“嘿,那边的,是哈伦么?搭手,又抓住一个!”
布看到身下的雪地面渐渐亮了起来,人影跟着胡乱晃动。身前出现了一些人脚,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非常粗犷:“哼,抓的不是黄皮嘛。”
年轻男人的声音道:“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楚。不过鬼头鬼脑的,定也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是什么奸细呢。”
粗犷的男声道:“是奸细么,你觉得他们会这么快?”
急躁的男声道:“那定然不会。不过,既然已经抓来首领看看怎么说?”
粗犷的男声道:“审判差不多已经开始了,你们进去吧。”
布猜想这些人所说的“黄皮”应该指的是公府兵。公府军队制服的颜色以黄色为主,他跟同伴们私下里在一起说笑时,也会这么称呼。不过,这些人身份不明,善恶未知,环境未知,稍一权衡,他决定装晕,伺机而动。有人收走了他背上的弓囊以及腰间的匕首。然后,他被两个人挟持着,前行。不一会儿,他觉得自己了一处建筑,且是向下而行。建筑看起来很大,沿途多番曲折,又遇到两处岗哨,火光渐渐明亮,身后一个声音道:“终于到了。”
随着一阵沉重的摩擦声,两扇大门被缓缓打开,耀眼的光线扑面而来。布决定不再佯装,注目细看。这是一个空阔的大厅,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在嘈杂的人声中,一个洪亮的、具有煽动性的说话声在炸响,字字清晰入耳。斜前方有个稍高的平台,两盏大电灯分列两侧,灯下的平台边沿处跪着十来个公府兵,手脚皆被绑缚,衣衫不整,垂头丧气。最显眼是平台中央一个说话的男人,高大,络腮胡子,身着黑色礼服,手戴白色手套,脖系红色大领结,头戴公府军官的军帽,姿态闲雅,如在闲庭信步,嘴边挂着本地几不可见的电子传声器。他说话的声音从灯光阴影里的两只巨大音箱中喷涌而去,震耳欲聋。
“兄弟们,姐妹们,我们在圣主光耀之下,跨过黑暗的深渊,抵临即将到来的黎明,曙光已现,彼岸已近。光明,温暖,啊,多么美好。无尽的与痛苦已成为往昔,那些奴役我们的谎言注定成为我们前行的动力。我们不要欺骗,我们将主宰自己的命运,足迹踩在脚下,无比坚实,迈向属于我们自己的辉煌圣道。”
“我曾经也是圣母美达奇的信徒,代她施化大众,相信万能的圣母终将布施怜悯,倾听我的忠实祷告,满足哪怕一点点纯美的愿望。然而,一切终究只是谎言,除了无尽的苦难,什么也没有。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哄骗千千万万的贫苦大众,迷惑他们,借助圣母还有她的所谓使徒们,使人们相信受苦受难都是某种试炼,实在让人绝望。那些老爷们都在干什么?他们住着高大的宫殿楼阁,坐着软垫刻花的椅子,用圣山石做桌子,吃的是菲林运来的山鸡甜鸭,喝的是索图的百年陈酒,吃喝不完的全部扔掉,冲进下水道里腐烂。他们想起还有千千万万的子民们在人冻挨饿,即将填死沟壑!是时候让他们也尝尝试炼的味道了!这些痛苦的滋味绝对会让他们受益终生。”
“兄弟们,姐妹们,我,皈依索加的布道者,降临之子----费雷科特.菲特,在此宣告一个重大的好消息。那些视我们为畜生、拿我们当臭虫的敌人企图破坏我们的家园,止住我们前进的脚步,阻碍我们伟大的救赎计划,现在他们的妄想已经破产,那些肮脏的刽子手已经被全部消灭,只剩下这些苟延残喘、需要被审判的囚徒。”
在振聋发聩的欢呼声中,布道者费雷科特扬手示意。一个身背自动步枪的年轻女人奔跑上台,递过一把匕首。费雷科特将匕首拿在手里,一边拍打手面,一边说道:“圣主告诉我们,我们需要慈心待人,执心救人,剖心化人。那些冥顽不灵、大恶不赦的灵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