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环境下吃东西,似乎感觉格外香,而且螃蟹本身就滋味鲜美,高雪娥问道:“要不要整点酒?”
何考:“那我就来一斤吧,你呢?”
高雪娥:“总共来两斤吧,我陪你喝。”
等两斤酒送上桌,何考才说:“要不你喝吧,我就看着。我们总得留个人开车啊,这里可叫不到代驾!”
所以最终反而只有高雪娥一个人喝酒,她也的确想喝点酒了,好彻底放松下来。
高雪娥的酒量尚可,至少比黄小胖强,但在公司聚餐等场合,她几乎从不喝酒,总是自称不会喝、不能喝、有点过敏……这样也能免去不少麻烦。
何考怎么知道高雪娥酒量还不错?因为此刻亲眼看着她一斤黄酒下去,只是鼻尖见汗脸色潮红,人显得有些兴奋,并没有醉倒的迹象。
这可是在湖边的露天棚子里啊,夕阳下的湖风一吹,不能喝的话她恐怕当场就得晕,又得让何考像那天夜里似的扛着走了。
第一瓶没了,高雪娥顺势就要开第二瓶,何考立刻伸手阻止。他没说你再喝就得多了,而是笑道:“两瓶酒,也不能伱一个人都喝了呀。给我留一瓶吧,我带回去喝。”
高雪娥也笑得很开心:“那好,这瓶留给你回家喝,再喝我就要醉了。”
酒喝得快,但螃蟹却吃得有点慢,一瓶酒下肚之后才拆完一只母的。高雪娥又将另一只公蟹刚刚揭了盖,何考突然又伸手阻止道:“这只别吃!”
高雪娥用撒娇的语气道:“干嘛呀,这只也要留给你带回家吗?明明有活的可以买了带走,你干嘛非得要我的?”
何考解释道:“不是不让你吃,而是这只螃蟹有问题。”
高雪娥:“怎么了,难道有毒?”
何考居然点了点头:“差不多吧,吃下去肯定会坏肚子。”
高雪娥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螃蟹,然后又低头仔细闻了闻:“好像跟刚才那只确实有点不一样,但应该不是死的呀,怎么就不能吃了?”
何考:“你信我吗?假如信我就别吃,让老板再拿一只公蟹吧。”
高雪娥:“那好吧。”
假如这只螃蟹有问题,为什么不让老板换一只呢,而是还要掏钱另买一只?因为他们不能去证明啊!
高雪娥愿意相信何考,但是摆摊的老板不可能认赔。
所以高雪娥也不纠缠,就照何考说的办了,与明智的人打交道就是舒服,因为她转念间就能想通前因后果。
所谓毒,就是可能会伤害到身体的东西,食品变质也算是一种毒。大闸蟹如果死了,肯定是不能吃的,但老板在这种地方架蒸笼卖螃蟹,也肯定不会蒸死蟹。
那只螃蟹,肉眼看上去并无问题,应该就是活的蒸出来的,甚至还呈现出膏肥黄满的状态,但何考却觉得不对劲。
假如有人吃下去,大概率会闹肚子。
鉴毒术,就是隐蛾门的一阶术法,感通术的基础之一。它倒不是鉴定什么毒药的方法,而是一种感知能力,能察觉到什么东西对自己有害,这就是毒。
何考还没有来得及专门花时间研究鉴毒术,但是成为一阶潜行者之后,本身就初步具备了相应的能力,既然他觉得这只螃蟹不对劲,那就不要让高雪娥冒险。
其原因倒不是因为螃蟹不新鲜,至于老板下毒则更不太可能,很可能是这只螃蟹受到了某种污染、感染了某些病菌啥的……这就没法说清楚了。
何考并非无法证明,但可惜他不能去证明。理论上最佳的证明方法,就是摆出生化实验室中的全套设备做现场检测,但这显然并不可行。
现场唯一“可行”的方案,就是让高雪娥吃下去,结果真的出了问题……如此便能证明他是对的,但他能这么做吗?
人们往往喜欢谈试错成本,其实很多事情,“试对成本”也挺高!
比如何考早就猜到了黄小胖便是隐峨,但他不能去证明更不想去证明自己是对的,曾经只在内心中默认了这个事实。
所以现在,他也只能问高雪娥信不信自己?这听上去有点像服从性测试,但其实何考真没有那种想法。
有些时候,有人在面对“试对成本”的困境时,往往也会让人误以为是服从性测试。
高雪娥没吃那一只,而是额外掏钱又买了一只,笑嘻嘻地看着他问道:“这只公的,可以吃吗?”
何考也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吃,这只没问题。”
看着高雪娥津津有味地吃螃蟹,何考莫名想起了大姑周艳,不是这两人有些什么相似的地方,而是反差太大。
以往的大部分时间,除了爷爷,大姑就是他最亲近的人。尽管闹过一些不愉快,但在内心深处,何考对大姑以及大姑一家始终恨不起来,总是还记着他们的好。
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何考从未感觉到大姑对自己有什么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