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门开的很小,许是抵御寒气。小小的门仅容一人通过,开口向东,面朝东洲。
而虽只有一扇小门,却是雕刻着异常精美的纹路,不似木屋的笨拙俭朴。门上雕刻的是一尾金鱼腾跃而起带起惊天水浪,那金鱼雕刻生动无比,甚至每一片鳞都形态各不相同,就像东洲那座横跨百米的狮子桥,桥上两千只的石狮子各不相同。
宇文只觉得那鱼儿熠熠生辉,欲与天公试比高。
推门而入,环顾四周,屋内摆放精致典雅,进门便是一张紫檀木桌。而紫檀木,自古以来便被文人墨客和书香门第所追捧,凡是家境殷实的读书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上几个紫檀的把件儿,读书人以檀香凝神,近二十年风调雨顺,古董字画价值一路飙升,甚至这紫檀木已经被炒到了“寸金寸檀”的价格。令宇文惊讶的是,这张木桌的纹路年代显然要比东洲安兴议事厅中的要好上数倍十倍,从小便含着玉勺子长大的小王子自然知道这块桌子的价值足以在京都辰阳买上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不由得也是有些咋舌。
桌子上摆放有一个棋盘,一局残局,黑白的对弈并未结束,尽管黑方已经落尽了颓势,却是抽出手来,向一角逃窜而去,寻求卷土重来的契机,而白棋自然是不忍放虎归山,紧随其后,攻势凶猛。
宇文心中暗暗失神,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狼狈逃窜的黑子?忽然,他心中大骇,他只觉得黑色棋子便是他,而那喋喋不休咄咄逼人的白子便是这木屋的主人。
一位儒生模样的中年人从里屋走出,不过却是挽着袖子,还扎着一个围裙,手中竟是拿着一把未曾放下的刀,这男子眼眸甚是清澈,眉宇间有些许英气,虽看起来已至中年却并未蓄髯,一副读书人的规规矩矩,大大方方,只是很奇怪,男子的鬓角却已花白,与头上的黑发格格不入。
男子微微一笑,抬起没有拿刀的手作请状,示意二人先坐,嘴中却是忙不迭的说着:“稍等我片刻,我这做饭的手艺还当真的是不行。”男子如同一个老友般热络的招呼,不禁更是增加宇文心中疑惑。但是他也只得硬着头皮答谢,想看男子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打不过,倒不如悉听尊便。
只见那男子刚转身走进厨房,却是有又揉着脑袋走出来,不好意思的开口道:“这个,不知这位姑娘可否能进来帮着切切菜,看看火,我自己怕是会耽误了吃饭的时辰。”
花蝶儿听到男子的话语一动不动,她可以清晰的感受眼前男子的实力有多么的可怕。和那负琴男子用气机精妙的碾压她的气运蝶儿略有不同,男子却是直接将她的气机蝶儿中的气机抽去,使之如同失去灵魂的傀儡,最终只得缓缓消散。
花蝶儿心中作着估计,眼前的男子,怕是最少都是天才境中旬。她微微侧过头去,向宇文投去讯问的目光,而此时的宇文覆已经端坐在紫檀桌旁的一把古朴太师椅上,仔细的研究起这盘棋,他想看看这被困的黑子是否还有一线生机,不觉间看到花碟儿的讯问视线,微微颔首,嘴中微微嘀咕了一声去吧,便又是低下了头。
却看这张棋盘:白子密密麻麻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声势浩大的压向黑子,一路以来将黑子的残兵败将裹挟吞没,也只剩下一条蜿蜿蜒蜒的小缕黑子尚有一丝生的气息。它迫不及待的挣脱这白子的追捕,它弯弯曲曲的样子似是一尾乘风踏雨的蛟龙,但奈何那白子却似白云,牢牢的占据苍穹,容不得它兴风作浪,呼风唤雨。只得逃窜向角落,以求偃旗息鼓,休养生息。
宇文思索着棋局,推敲着每一步的落子,但确实终究难以落子,黑龙的灭亡迫在眉睫却又束手无策。他缓缓的吸入一口气,却并未舒出,直到他把脸憋得通红,也只是伴着苦涩的笑意呼出。他终究想不到下一步当如何走,也只得把棋局记在脑中,慢慢思索。
宇文这时想起了那个叫做纳兰简的中年人,那个赵氏王朝的智囊,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满腹经纶的读书人,那个可能一手筹划了“宇文威胁论”,同时又设计将宇文一族搅的支离破碎的人,他相信这一切都来自此人的计谋,他相信这人便是赵墨背后的大手。他深知那个深居简出,生活简单的中年人的可怕,那人的一颗脑袋,足以抵得上千军万马。
我听父亲说过此人自幼精通琴棋书画,才华出众,说不得的俊逸风流,二十年前如何与八位开国功勋一统天下,如何在一个个危险关头临危受命,打出一场场大胜仗。
而如今的他官拜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人的棋艺最是了得,曾以一敌十,同时与最是十位大家对弈,最终以全胜而终,传为佳话。更是被人称为“棋主”,并废去了当时象征围棋荣誉的墨白榜,从此以后围棋之中再无第二人。
宇文揉揉眼眶,心中暗道,若是要跟这纳兰下棋,委实是难于上青天。
不多时,厨房的门打开,男子放置下一个叠置在墙角的折桌,嘴中也是不好意思的道:“我生平呢,生活的随意,所以这饭桌也就简陋些,还有就是这身居山林也没有什么好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