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山的一条无名小路。
小和尚与蓝裙少女走在这条陡峭的山路上。
山直通通的,像是一根从土壤中拔地而起的春笋子,冷峻峻的插向天际,山路只有一条,环绕在山的周围,盘旋上升。
回旋曲折,峰回路转。
鬼斧神工,造化自然。
小和尚手拿念珠,轻轻拨捻,一改往日的懒散怠惰,表情严肃,宝相庄严。蓝裙少女静静跟在他的身后,怀中抱着那只慵懒白猫,轻轻的帮它梳理着毛发。她看着山下星星点点的绿意和早已看不清的人烟,心中总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这山太高了,高到凡人不可登攀。或者说,是凡尘不可登攀。
和尚默不作声的收起念珠,悠悠的一声叹息,转过头去看向心上人,苦笑一声,却并未发出一言。少女只是微微皱眉,继而又是莞尔一笑,轻轻揽住他的胳膊。
珠联璧合,心照不宣。
无需言语,只一个举止,一个眼神。
那匐在少女肩头的白猫兀自从少女肩头轻轻越下。转眼间便是化作了那白色大虎。只见它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熠熠生辉,白金色花纹在体表波光流转,粗壮的尾巴摇摇晃晃,它抖擞体魄,张开血盆大口轻轻的打个哈欠,眼中金光更盛,睥睨众生,说不尽的威风凛凛,了不得的威武霸气。
和尚扶少女上虎,自己亦纵身越上,只见得这虎脚下生风,凭空而起,直直的向山顶飞去。
而在山顶之上的一座破败道观中,一个身着破旧道袍正盘膝坐在一个枯井边的老人陡然睁开双眼,一双黑色的眸子,似一潭幽静深邃的湖水,老人长长的须髯垂至胸前,虽道袍十分破败,但是这墨髯却是是如瀑布般垂下,纤尘不染,似一块上好的黑色缎面,与外界相传说的仙风道骨截然不同,老人发髯皆是如墨般的漆黑,但是脸上又是丘壑嶙峋。
他眼光流转,一道紫色光晕一闪而逝,手中掐诀,念念有词。其眼前的枯井中竟然传来一阵兽吟,环绕在井口的七条锁链嗡嗡作响,大地亦是微微晃动,似有岩浆的火山即将汹涌而出前的震颤。道士低喝一声“孽畜”,手指在虚空中笔画一番,一道金色符禄凭空出现,直直飞下井口,紧接着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兽吟,却又不多时,恢复了平静。
老道士面如止水,双眼微微眯着,心中略有思量,便又是起手画符一层层的加持在井口。画毕,负手而立,而此时的井口处共有七七四十九道符禄,分别附着在七条锁链之上,闪烁着淡金色的光亮。
正在这时一只十丈有余的通体墨色的黑虎从破庙的墙头一跃而入,直接便是出现在了道士面前,细看之下这黑虎竟与和尚的白虎除了颜色以外一般无二,道士看着黑虎微微皱眉,微微嗔怒道,你这顽劣,说了多少次了,走正门,不要总是翻墙头,你是虎,又不是那爬高上低的猫儿。老人假装生气,却又忍不住的轻抚着它的大脑袋,
黑虎不置可否的斜着脑袋瞥了一眼那窄小的庙门,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是并未纠结在这个话题,嘴中轻吼,围着道人蹦蹦跳跳的转了两圈,喜悦之情尽数坦露。
道人面含微笑,略作沉吟:“我在此地七百年,你也在此陪了我二百年,我乏了,你也厌了,咱们也是时候下山了。你们兄弟也许久未见了,这次我们就下山好好的看一看。这世间又变成了什么模样。”
说罢,老道士面色复杂的盯着远处的天际,似想起了什么,此时一阵劲风蓦的吹过,道士并没有受到影响,他的衣袖与胡子并没有丝毫因为风带动飘乱的迹象,这时的他脑子里竟然没由来的想起了一座还是很久以前他在山下游历时听过的一句诗: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走向道馆的一件侧室,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静静的等着老朋友的到访。他看了眼自己换上的干净道袍,嘴中苦笑,不知道这次,又要毁我多少件道袍。
隐秀山内。
距离离开林间小屋已经过去了七个昼夜。
此时的宇文手执断刃,一路劈砍着一些拦路的植物,一边小心的通过,防止被野外的不知名植物划伤而感染中毒。武器因为先前与野兽的搏斗已经折断,脸上亦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溅射。
这个从出生来便享受尽了天下荣华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如今伤痕累累,衣衫褴褛。而他也在极短的时间内,进行了蜕变。不仅习惯了猛兽角度刁钻的扑杀,在最短的时间内避开要害部位的危险。还可以顺势做出简单的撩拨刺砍,做出反击,有时竟可以一击制胜。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山中可以得以生存的野兽们自然有着远超人类的体魄,锋利的爪牙可以将肉体凡胎轻易撕扯。不仅如此,它们还有敏锐的嗅觉,在不断的搏杀狩猎反狩猎中,更是获得了出色的判断能力,可以在最恰当的时间发出最为凌厉威猛的攻势。
在最初仅仅是可以在狼群手下堪堪逃走的宇文覆,到后来可以与老虎进行搏杀,也只是过了七天,这虽然与花蝶儿教他的一些搏杀技巧息息相关,但仍旧不得不归功于宇文覆出色的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