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张桂花都在絮絮叨叨的跟我讲她家的事儿,还有他们村的事儿,包括死去的刘寡妇。
在河坝村的人眼中,刘寡妇门前不止是是非多,好像村里每一个女人都防范着她勾搭自家男人,张桂花说刘寡妇生前行为不检点,这让我想到了桑兰,她在村里也遭受同样的境遇,而且她还不是寡妇。
我觉得那刘寡妇未必就像张桂花说的这样,因为如果是这样,她没必要在和李屠夫的事情闹开之后投河自杀,没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所以张桂花的话,半真半假,听听也就罢了。
快到河坝村的时候张桂花多盯着看了长虫几眼,然后讪笑着说道:“城里的年轻人头发染得奇奇怪怪的,年纪大了防头发白都来不及,还专门染成白的……”
旧思想是不太能接受长虫这样一头白发,长虫也未必能接受正常人的目光,我急忙打圆场说道:“潮流嘛,正常。”
张桂花又说道:“你养那条长虫好多钱买来的?听说宠物狗宠物蛇啥子的都不便宜。”
我不太喜欢被人打探家底儿,特别不喜欢……张桂花说话的时候眼珠转动很快,说明她在想知道些什么。十里八乡都知道我家穷,穷得不行,我又没爹妈,全靠我爷我奶奶供我念书,他们都好奇我做了姚仙姑的接班人能赚多少,背后许多人都眼红,实际上我也算不上姚仙姑的接班人,只是外人这么认为罢了。
我礼貌的笑了笑说道:“不贵,就几十块钱,可便宜了。”
听我这么说张桂花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好像很满意我的回答一样:“嫩哎便宜啊?我看那条长虫脑壳上还有两个go(角),以为是啥子新品种还多贵唉,我活这么大都没看到过这种长虫。以前那些老人都说长虫长go,就是开了灵窍要变龙了。”
我笑笑没说话,很快就到了河坝村,刚一进村子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头儿就对我们说道:“桂花儿你还不赶快回去看看,你屋头娃儿在嚎(哭)。”
张桂花一听炸了,她家里现在就他男人李屠夫和她儿子,张桂花能放心留下儿子在家看着李屠夫,肯定她儿子也不小了,哭了肯定不正常。
张桂花边往家里跑边抱怨村里的人听见动静都不知道去看看,扛锄头的老头儿倔巴一撇:“你男人不正常,哪个敢去管闲事哦?”
跟着张桂花一溜小跑,很快到了她家门口。他们家是新翻修的二层小楼,是附近少见的条件比较好的了,屋前一个宽敞的坝子,屋前屋后都用铁栅栏围住了,还种了些花花草草。
还没进门就听见她儿子在哭,我听声音感觉她儿子也有十多岁了,怎么会哭成这样?张桂花当先冲进去,随后喊道:“老天爷哟……你爹哪里去了嘛?他给你整的?”
我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看,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儿蜷缩在地上哭,手臂好像脱臼了,能清晰的看见骨头变形在皮肉下鼓起了奇怪的形状,孩子已经疼得脸色苍白只能哼哼了,话都说不利索,头上全是汗,屋子里不见李屠夫的身影,再加上进来的时候我看院子里铁栅栏的门是开着的,我猜测李屠夫是跑出去了。
不是说每天晚上才会出去吗?这会儿还是白天。
在女人眼中,孩子是第一位,张桂花没急着去找李屠夫,把重心都放在了孩子身上,说要去找三轮把孩子送镇上小医院去。
长虫上前看了看,突然抓起那孩子手臂快速的一拉一扯一扭,孩子疼得叫得跟杀猪似的,张桂花都看傻眼了。脱臼过的人都知道,痛起来那酸爽,正骨的时候真的是能痛得想死,不过没过一会儿孩子就能活动手臂了,也停止了哭泣:“妈……爹跑了,我抓不住他,他推了我一把,我手杆(手臂)就勒个样子了。”
张桂花见娃这么惨,气得不行:“让你爹去死嘛,老子今天就不得去找他了,看他闹个啥子幺蛾子。刘寡妇在的时候他不老实,别个死都死了他还惦记,畜生!紧(让)他去死!”
听到张桂花这么说,她儿子有些可怜巴巴:“妈,你去找嘛,爹死了咋个办?我爹死了你不就成寡妇了?”
张桂花一听拧了她儿子耳朵一把:“说啥子嘞?!龟儿子的!你莫乱跑。”
从张桂花家里出来之后,张桂花对长虫千恩万谢的,说我找了个好男人,啥都会,长得也俊,问长虫是不是学医的。我边往四周看边打马虎眼儿:“是。”
张桂花说他男人一般都是晚上才出去,直接去河边,今天还是第一次白天出去,她以为白天不会出事,所以才留下儿子在家里看着的,正好是周末,孩子也没上学。
我们去河边找了一圈儿,没见着李屠夫的影子,张桂花也急了:“他是不是已经跳下河去了?刘寡妇那死鬼婆娘哟,真的是不要脸,死了都要祸害人!”
长虫淡淡的说道:“没看见有人来过的新痕迹,李屠夫今天没来过河边,他去别处了。刘寡妇的坟在哪里?”
张桂花下巴抬了抬,指向了远处的山林:“那边,山坳里头,淹死的都埋那边。”
长虫的意思李屠夫有可能是去刘寡妇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