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是个男人的声音,记忆中李屠夫的模样慢慢浮现了出来,好像真是他。
我跟长虫循着声音慢慢靠近,扒开一处草丛看见了跪在一座新坟前的李屠夫,近些年没见他,他头上已经有了白发,估计也就四十多的年纪,头发白得有点太早了,我爷为我操劳也很早就有了白发。
李屠夫长得人高马大的,皮肤黝黑,面相看起来有些凶,天生就是干这行的,一般人还做不了屠夫,压不住那血腥气,会折寿。
那座坟应该是刘寡妇的,还比较新,放在坟墓两旁的花圈都还没有完全腐朽完,之前开三轮的老人家说刘寡妇跳河之后尸体没找到,这坟怕也是个空坟,只是象征性的下葬。
他们都说李屠夫看着不正常,我觉得挺正常的啊,还知道来这里求刘寡妇放过他。有一点挺奇怪,他出来的时候怎么把自己儿子弄得手臂脱臼了?正常人的话不会弄伤自己儿子还不管不顾。
我们观察了一会儿之后李屠夫起身准备离开了,而且还左顾右盼的看,像是做贼心虚一样。
我喊了声李叔,李屠夫吓了一跳,看见我之后他一时间有些没想起来我是谁:“你是哪个?”
我说道:“我是谭香菱,您还记得我吧?我爷叫谭东民。”他有可能不记得我的名字,但肯定认识我爷。
这么一说他顿时反应过来了:“噢噢噢,我想起来了,你啥时候回来的?”
我跟他唠家常:“我昨天回来的,一回来就听说你家出了怪事情,今天婶儿去找我了,回来发现你不在家里,我就帮他出来找你了,没想到你在勒里。”
李屠夫神色稍微有些恍惚:“是啊……唉……回去说嘛,这个事情有点恼火,我也不晓得囊个开口。”
回去的路上我问起他他儿子手臂脱臼的事,他有些吃惊:“手脱臼了啊?我不晓得啊……我晚上困瞌睡困不好,跟被鬼迷了一样往外跑,意识都是不清楚的,第二天听你婶儿说才晓得,我白天都在睡觉,今天做了个梦,把我黑到了,我就跑来给刘寡妇烧纸,那兔崽子把我拦到起,我跟他说不通,他就听他妈的,我心里头恼火,就搡(推搡)了他一哈,我不晓得他摔到没有……”
这个当爹的也是心大,确认他现在是正常的就行了。
回到李屠夫家里,张桂花见自己男人好好的回来了,松了口气,但是想到自己儿子手脱臼的事情,她不顾还有旁人在,开始破口大骂:“你个死温桑(瘟神)!个人不干人事还拖累一家子,老娘跟你是这辈子瞎了眼,你死在外头算球(了)!”
李屠夫被骂了也不做声,我劝了几句才问李屠夫:“到底咋个回事?听说你是从那天去给刘寡妇送猪肉回来开始不正常的,到底发生啥子了?没得啥子不好开口的,你都说出来我才好帮你。”
介于我是晚辈,李屠夫有些难以启齿:“唉……我真的是……不晓得咋个搞的。那天我去镇上卖肉回来碰到刘寡妇,她喊我给她送点肉去,我回来放了东西就给她送了,她又喊我帮她做事情,我想她一个女娃儿,男人又死了,屋头就一个瞎子老人婆(家婆),看她造孽(可怜),就帮她做了,耽搁了一下午,回来我屋头那死婆娘就跟我吵架,村里头的人也风言风语说我跟刘寡妇咋个咋个的,我跟我婆娘打了一架,人就不清楚了,躺倒爬都爬不起来。”
“我晓得我婆娘去找刘寡妇闹了,不晓得咋个整的,刘寡妇就跳河死了,我天天晚上都听得到刘寡妇喊我去河边找她,我又不听使唤,人都是迷糊的,被我婆娘逮回来人就清醒了,哪回都把我黑得要死,不晓得刘寡妇那死婆娘想干啥子,未必要我命蛮?我好心好意给她送肉,又不是我把她害死的……”
张桂花一听不乐意了:“你啥子意思哦?是老子把她害死的蛮?!村里头别个说得囊个难听,我当然要去问哈她是不是跟你搞起的!她要脸我不要哦?个人命贱要去死,哪个拦得到?!”
李屠夫被骂得不吭声了,我给了他一张辟邪符,说等我去看看刘寡妇死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刘寡妇问问这件事情怎么才能解决,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跟长虫到河边的时候,长虫说道:“你觉不觉得那个李屠夫说的话有点问题?”
我问他:“什么问题?”
他顿了顿说道:“按理说是张桂花去闹了之后刘寡妇才投河自尽的,她不去找张桂花算账,为什么盯着李屠夫不放?你觉得是因为李屠夫去给她送肉帮她做事才造成的流言蜚语所以她把罪过归于李屠夫身上了吗?没道理啊,她可能会对李屠夫有所芥蒂,但绝对不会因此只找他索命。”
我也觉得是这样:“所以说,李屠夫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出来,对吧?”
长虫蹲下身伸出白玉般的手捣了捣河水:“是啊,不过究竟是怎样的还是要等晚上来问问刘寡妇,她尸体还在这里没被打捞起来,本身就是怀着怨气死掉的,不帮她把心里的怨气化解,她是不会放过李屠夫的。”
我点了点头,没打算回家,反正晚上还要过来,懒得来来回回的跑。我带长虫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