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能自己走了。”她高傲地仰起头,看了他一眼,身体姿势有点怪异地朝发着光的门口走去。
她身上最让他着迷的就是这种冷淡的高傲,这能带给他异常的亲切感,因为他身边几乎所有的骑士都有这样的特质——一种跟平庸世界本能地对抗和藐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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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这样提早结束了训练,回到了她在“三川”住宅区里的高层小公寓里。
除了书房内三面落地大书架上摆满了古籍之外,璇玑在客厅里还有很多老式的CD和唱片,这跟盖亚人随时随地可以用腕带看书看剧的现代娱乐方式太不一样了。
卡尔基看着她保留了博物馆级的老古董播放设备,愈加觉得她内心的有趣。她具有柏拉图人完美的复古精神,一种不合时宜的顽固。
她梳着两条辫子,穿着简单的居家服装,跪在地板上,在一抽屉五颜六色封面的老式CD里翻来翻去,在晚餐后那段时光的阳光照耀下,卡尔基觉得这场景有趣又温馨,他很想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听瓦格纳吧!有助消化。”她朝他扬了扬准备听的CD。
他笑了,她连鬼扯的样子都非常可爱。
卡尔基走到她的身边,看她操作了一通老古董的播放设备,这让他很好奇。
“原来你有那么多瓦格纳的音乐。”他看到了她那抽屉珍藏感叹道,“怪不得……你是真正的女武神。”
璇玑得意地笑了,“今天我们不听《尼伯龙根指环》,我们听《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里的歌曲吧。”
于是,他们一起坐在地板上的垫子上听音乐,在盖亚的夕阳之下,卡尔基第一次沉浸在优美音乐之中,那丝绒般华丽悠扬的小提琴声传播在她的小世界中,如泣如诉地讲述浪漫时代所幻想的中古不伦之恋。
璇玑放给他听自己最喜欢的咏叹调Liebestod,委婉动听得令人悲戚的华丽女高音,倾诉着不道德的爱情中所有的爱与死的渴望,两人都听得如痴如醉,仿佛已经从这个世界中被抽离出来,进入一个纯然精神的境界中。
“爱与恨、真与假、夜与晨、虚幻与真实……”
良久,卡尔基才感慨了起来,“人在其间不断徘徊,也许只有死亡能让虚幻与真实合一。”
“合一?”璇玑好奇地问。
“对,虚假的自我跟真实的自我的合一。死亡是唯一的途径。”
他的哲学家天性又泛了出来,玄幻得让她无所适从。
“女武神,用汝之双手带我离开此世。”他轻声用德语向她说道,不自觉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璇玑脸红了,卡尔基有两面,一面让她恐惧,另一面让她觉得很可爱,温柔的样子很像一只金毛大猫。
随后,第二幕第二场的男女对唱“So starben wir, u”的丝绒般的优美歌声如水一般荡开。
So starben wir, u.那愿我们一起死
Ewig eig, ohne End′同心同德,永不分离
Ohn′ Erwa′Erbangen 永不醒来,永无畏惧
Nanlos Lieb′ufangen, ga gegeben……在无言的爱中相拥,完全交予对方……
她第一次听到卡尔基唱歌,他跟着原唱用德语轻声唱歌,很轻柔很低沉,显然已经沉浸在一对不能相爱的恋人的感情世界内,原来他的歌声那么有魅力,那么能感染人,听得她心池荡漾。
盖亚的夕阳太美,色彩太浓烈,在这片光彩的笼罩下,璇玑觉得身处天堂,希望时光在此刻停留,停留在卡尔基低声歌唱的时刻。
在音乐暂停后,他们在一片宁静中沉默了良久。他突然抬头看着他,他的蓝眼睛在黄昏的光线下,像猫科动物一样,瞳孔的虹膜围绕着一圈浅褐色,散发着明亮的金色光芒。他的面容线条完美如雕像一般,她觉得心脏猛然跳动起来,她被蛊惑了,几乎像是古代某一个狂热的信徒在望着自己日夜祈祷的神像。
突然,她的腕带收到了一个消息,在她腕间一颤,把心醉神迷的她带回了现实世界。
这个消息带着重要消息的标记,她只能赶紧去查看。
随后一边看,璇玑一边像小孩一样拉扯自己的头发,盖亚的世界总能及时地把一个灵魂飞升的柏拉图人拍回地面。
良久,她很尴尬地笑着对卡尔基说:
“帮个忙好吗?今天晚上我们要大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