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火的骄阳就在今天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压顶的乌云和让人窒息的憋闷。
李宇加快了脚步,一丝一毫的风都没有,尽管这闷热的天气已经让他汗流浃背,他却极其希望离开这里。
街上的行人很多,他们和李宇一样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起眼的芸芸众生,人们迈开步子加快了行进的速度,来躲避即将到来的风雨。
这样的天气,必然会闷出一场大雨,那样也好,已经被炎炎夏日炙烤了多日的大地,渴求一场透彻的雨水滋润,而李宇目前最渴求的则是赶快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脱掉这该死的职业装,冲个凉水澡。
尽管只是下午五点多一点,在乌云的笼罩下,世界已经提前黑夜,路上的汽车都已经打开了前照灯,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汽车灯光的照耀下幻化出朦胧的剪影,他们踏着杂碎的步伐,各自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大街总会安静而空旷下来,仅仅是需要夜幕的降临或者像今天这样,突来一场疾风暴雨。
不知为什么,李宇心头突然生出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朦胧而又清晰,他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以至于他不断的回头或者突然驻步游目四望,但除了纷纷扰扰的人群,李宇实在找不到那双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眼睛。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感觉,或许是自己一天的工作让他产生幻觉了,只是那双眼睛却如此的真实,他就在自己背后,然而转身之后却没有异样。
这种感觉让李宇有些紧张,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发慌,似乎就在某个角落,或者某个不特定的时间段会发生某种不好的意外。这似乎是一个危险的信,危险本身并不可怕,真正让人感到恐惧的是危险的不确定和不可知性,是不知名危险到来的那个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李宇就像是一只外出觅食的老鼠,心慌慌的着被伪装的老鼠夹或者是躲在角落里猫的利爪。
李宇冲上二楼,昏暗的楼道,墙壁将外面的一切嘈杂隔断,似乎也隔开了那道应该并不存在的眼神,李宇不觉的心里笑自己的疑神疑鬼。
打开房门了这间二十五平米的小房间,扒掉了白天把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样的白衬衣和黑色长裤,心里则千百遍暗暗骂道这该死公司!
李宇还是个在校大学生,不,准确的说是个校的学生。今年他是大四,而大四这一年是不用在学校上课的,而是全部涌入社会,为将来工作来进行社会,然后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千百万的应届毕业生中的一个,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待业青年。。
李宇上的是医学院,这其实并非他的爱好,而是来自于家庭的传统,更直接点来说是来自于父亲的最终决定。
他的父亲也是个医生,拥有一家小诊所,也正是依靠着这份收入父亲一个人把李宇从小拉扯大,至于李宇的母亲,他从来没有见过,甚至于每次李宇问起来父亲都会闭口不言,甚至大发雷霆,久而久之李宇也就不再问了。
李宇从小就是孤独的,他和父亲所居住的那个城市甚至没有一个亲戚,也不会去交往朋友,所接触的人也只有父亲的那些病人,他们似乎是这个世界上被遗忘的两个人,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只有两个人的相依为命。
而上天却似乎还要捉弄李宇,就在三年前,李宇大学后不久,父亲失踪了。
据周边的邻居说,诊所关门已经很久了,父亲没有给李宇留下消息,之前也没看出的异常,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警方的回应一直是要李宇消息,但从来也没有什么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以这种方式离开了,李宇觉得自己被世界彻底抛弃了。
所以他即便是放假也很少回到那个已经空无一人的家里,而是选择打工兼职,终于依靠学校对于他这种特殊情况的照顾以及自己打工赚来的钱,他能够顺利的读了三年大学。
大四,李宇离开学校,这份工作并不是自己所学的医学,而是保险公司的业务员。
白天他会穿着整齐干净的工作服来到工地上,把那些狗屁的保险条款背给民工们听,给他们讲述人生的偶然以及面对突然而来的不幸所应该提前做的预防措施,然而就在民工们一边啃着馒头吃着杂烩菜,一边听李宇喋喋不休讲完那些条款后,都是报以一个“任你口舌磨破,我自捂紧口袋”的尴尬微笑,一段时间下来,李宇那业绩也是惨淡的可以。
不过只要了自己这二十五平米的小房间,那些白天的烦恼终于可以暂时全部抛开,在这一方天地中,他可以肆意的撒欢打滚。他半躺在沙发上,把风扇开到最大,享受这闷热天气下难得的凉爽。
窗外有一棵柳树,细细的枝条垂下来,在昏暗中如同一个垂下长发的女人,但那绝对不会是个,更像是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妪,也许就在长发下隐藏的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沧桑而又诡异。突然这柳树扭动起来,仿佛是那个老妇人开始跳起了奇怪的舞蹈,动作扭曲变形,如同鬼魅一般,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