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06年4月6日)
可是这个“下回”会隔开那么长时间,却是我没有想到的。【文学之灵】
不是我想要隔开那么长时间,其实我是急不可耐的。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我一开始时每天都去酒吧街找这个看似隐秘的小酒吧,接下来隔天去找一次,再接下来每周去找一次。还有那个叫科罗的黑人老头,我能找的地方找过,能等的地方等过。
我后来真的怀疑那是一个梦,那天晚上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那天晚上,我回到我的房间里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我是在月光里醒来的。那天的月光甚至有一种让我睁不开眼的感觉。这是从来没有的感觉。我发现我的半个身体连同一条腿一条胳膊连同半个脑袋在床里,半个身体连同另一条腿另一条胳膊连同另外半个脑袋在床外,然后我就整个滑落到月光里了。我甚至一度怀疑我看见月亮了。我走到窗前,还是只看见月光看不见月亮。
然后我就睡不着了。
天刚有点亮,我就走了出去。我直接走向酒吧街。
如果换一个人,会感觉走在清晨的普通小镇的普通街道上,可我是一个有特殊嗅觉的人,所以我的感觉是走在一条充满表面上散去了实际上还残留在每一道墙缝里的酒味和汗水味和香水味的酒吧街上,我只需要在海洋的腥鲜空气里再深呼吸一下就能闻到所有这些。
我有点迷惑了。这里有许多小巷和小小巷。几乎每两个房子中间都有,有的比较宽有的非常狭窄。我走进了一条我感觉最象的。走到底,却没有看到横着生的小小巷。
我又走进一条,走到底,仍然是只见三面墙壁。
下一条小巷,拐了一下,很长,通到后面的一条街去了。那里已经有人在走动。
没错,每一条小巷我都走进去了。我后来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要领,不能见一条进一条的,否则就乱了。当然,这个想法马上被我自己推翻了。这又不是魔术。
等我从酒吧街走出来,太阳已经很高了。我甚至忘了这一天我没有吃过早饭,我直接去了B4楼,就是4号实验室大楼,第四研究室所在地。这栋楼我从来没有进去过,因为我进不去,因为的因为是,我的脸在这里刷不了。
我去B4楼,正因为这里是我从来没有进去过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要证实一下,那天我见到的科罗确实是存在的。我记得他说过,他后来换了研究室。我问过娜拉和云吴,他们都说他们第三研究室没有这样的一个人。
然后我去了我曾经待过这个黑人老头和让他流泪的他的冬妮亚还有克里斯都待过的1号实验室大楼。我曾经待过的实验室的门关着,但旁边冬妮亚和黑人老头的实验室的门开着,一个女孩子惊讶地转惊为喜地看着我盯着我看,她甚至没有问你找谁。我觉得她甚至等着我说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我问她,她知道这个房间里曾经待过的人吗,比如一个黑人老头,好象叫科罗。她说:我知道,不过应该是叫科雷。我说,也许是我记错了。对,科雷。你认识他?她说:不认识,我听别人说起过。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我说,还有一个女士叫冬妮亚的。她说,这我没有听说过。要不要我帮你问一下我的导师?我说,不用了。你知道科雷到哪里去了吗?里面探出来一个新的脑袋,卷卷的头发,也是个黑人,比科雷年轻多了,他说: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我在。那天我上班就听说他被调走了,这两年都没有再见到过他。两年?我几乎是惊呼了。他说:应该有两年了。
接下来我回到了我的实验室。在实验室里听萨克逊问了两遍盎格鲁也问过一遍同样的问题,即你在想什么哪?也就是说,他们跟我说什么说了一遍甚至两遍我都没有听到。
我问萨克逊是否听说过一个叫科雷的黑人老头,其实可能是杜因人,因为他说的昂语带的是杜因口音。萨克逊说,我从来不关心别人叫什么名字。盎格鲁说:在这个地方,名字重要吗?
我想也是,我们每个人的名字都不是原来的名字。这是一个有没有名字都无所谓的地方。
我们几个研究室和其它部门的食堂都集中在A2楼里。我那些天里每天都关注着第四研究室的食堂。我问过那里进出的人,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叫科雷或者科罗的人。我甚至有两次在吃午饭的时候从头到尾在第四研究室的食堂门口站着,站到再也没有人走进来,站到食堂里负责保洁的女工呆呆地站在门里看着我。
可是这个黑人老头,不管叫科雷还是科罗,就是不见踪影了。我想起来了,自从我离开第一研究室后,我也一直都没有见过他。可是那天晚上就见了。
然后他就不见了,连同见他的那个酒吧,都不见了。好象他和酒吧就是从地底下升起来的,天亮的时候,或者我离开以后,又沉了下去。就象我刚到这里来住在极简的房间里所看到的,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