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连她带我地爬上了我们前天和昨天上去过的那块大礁石。
在我低下头去想着我是否应该给她做人工呼吸的时候,在我的嘴已经接近她的嘴的时候,她的眼睛睁开了。她看着我仓皇退开和收缩的样子,竟然马上就有了笑的力气,她虚弱地笑着说:继续啊,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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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她有种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她真的好美。美得我不敢再看着她。我甚至转过了身去。
她说:怎么啦?我喜欢天体浴的。怎么了?你也要脱光?
我背对着她,把我脱下来的长裤反向地扔给她。我说:快穿上。
我还补充了一句:我有内裤。
她说:我也有内裤的。
我说:那都破了。
她不说话了。
这段对话的起因是,我看到月光下她的美丽,几乎是一种天体美丽。在爬上来的过程中,她的裙裤下摆很可能或者说一定是被鲨鱼咬住了,扯掉了。这应该就是我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拉力的原因。
我同时看到了,她的身体之所以还能美丽着,是因为她只是被咬掉了裙裤,却显然地没有受伤,没有流血。
千钧一发呢。
我却说:那是什么?
她也看见了。是人!活人!她喊着。
引起她叫喊的是:一条抛物线在月光里银色地掠过。向比我们所在的礁石更远的海面上落去。这条抛物线前端的物件跟先前的不一样,它在动,它还在发声。它发出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一个女的人的声音!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尖叫。然后是一个更撕心裂肺的惨叫。与此同时,我再次听见了鲨鱼的叫声。好几条鲨鱼从几个方向扑向那个“物件”,一转眼的时间,那个“物件”就被撕成了几片。
太惊心动魄,太太太吓人了。我想。其实我没有时间想,当时没有,后来才有的。当时的目击者必然会被这样的目击清空了大脑,以致脑子空白。
我说:就是从那里飞出来的。我看见她飞出来的。
怎么可能?靠在我臂弯里的娜拉还在发抖,她发着抖说:哪个人能够跳得这么远,跳出这么大的一道弧线?最优秀的跳水运动员也不可能啊。
我说:除非借助什么机器。
她说:借助机器?为什么要这样自杀?
我说:我说自杀了吗?
我忽然闭嘴了。她也闭嘴了。
我们都意识到,我们无意中已经接近了某种残酷的真相。
难道是淘汰吗?我说。我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娜拉捡到的那个工作服残片,那个领子上印着B和-215的。
淘汰?这样执行死刑?娜拉说。
我们沉默了。沉默着。沉默了很久。
我忽然又有了联想。我说:你知道半山吗?
她说:半山?当然了。我们不是还讨论过那是怎么回事吗?有的人说被淘汰的人会被送到半山去。我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想到鹭岛的半山,那个美丽的富人区。我就觉得奇怪,被淘汰还会有这么好的待遇。那我不如早早地让他们淘汰我好了。
我说:传说中的半山也许就是你说的岩壁上的那张嘴巴。
血红的脸上张开着的一个血腥的嘴巴,娜拉说。
我说:不能确定。但我觉得真有这种可能。
在往回走的路上,我感觉得到,娜拉的情绪可以说是落到了谷底。我觉得她完全不想说话,整个把自己关到自己里面去了。
已经走回到我们的生活区了,已经看到了娜拉她们女生的宿舍楼,我才终于想起一个或许可以转移她注意力的话题。
我说:你说,岩壁上那几个字母和数字会是什么意思呢?
娜拉笑了笑,尽管她笑得还是很虚弱,但她毕竟笑了。这是她往回走这一路上一直到现在为止的第一个笑容。
她说:我知道,我背下来了。D2O1V2,有点象化学公式。你觉得呢?慢慢想吧。
我说:也许是另一个星球上的生物公式。
她说:也许吧。另外,谢谢你牺牲自己的色相!
我说:不然呢?挺危险的。对了,看来那条鲨鱼是男的。
她说:一个鱼界的小赤佬小流氓而已。不管它了。晚安!
她真是个内心强大的女孩子。这么快已经恢复到可以幽默一下的程度了。我想。
我说:多说一句:我的色相不值钱的。男人穿内裤走在大街上,顶多让人觉得此人在梦游。晚安!
你这是怎么了?有人说。这个人说的是昂语。
我说:我怎么了?我回应的是汉语。
然后我看到穿着白色服务生制服的黑色纳丝林端着个托盘站在我面前。她的身后有许多人,他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