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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真的已经没有力气了。或者说,我放弃了。我真的想睡上一觉,好好地睡上一觉,哪怕醒来以后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我了。
所以,当我再次听到有人在问“你怎么啦”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的眼睛睁开了。我忽然就能睁开眼睛了。
这个人又提问了:发生什么了?
这个声音是我听到过的。这个人是我见到过的。
她竟然是那个皮肤比较黑的中年女子,那个有着汉人名字的小涂。
我说:怎么是你?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怎么会是这个。
她说:你希望是谁?
我说:受累。我希望是你。
她就笑了。我好象还没有见她笑过。她笑的声音好象是从牙缝里出来的。
我说:你怎么啦?
她后退了一步,脸上有一些惊惶闪过,好象她做错了什么事情被我看见了。
她说:我也不知道。
本来我应该适可而止的,后来我才这么想。可是当时我一点力气都没有,或者说刚刚有了一点讲话的力气,还没有思考的力气。所以我继续说出了我想说的话:你怎么变胖了?
她脸上又接连闪过了几道惊惶的色彩。她说:别问我。我不知道。
真的,我之所以这样问,提出这种女人最不喜欢听到的问题之一,是因为她的脸实在是让我不得不脱口而出。
我的脑子有点回来了。我说:受累。我瞎说的。我们这是在哪里?
她说:医院啊。你以为在哪里?
我说:医院?哪个医院?
她说:还会是哪个医院?
一个声音从她后面冒出来:年轻人,你感觉怎么样了?
一个人跟着这个声音冒了出来,截断了我跟小涂之间的视线。
用通俗而夸张的语言说,这是一位白衣天使。我们这里的人都穿白衣,他穿的白衣跟我们实验室的白衣差不多,可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位医生。也许我不是看出来,而是嗅出来的。反正在我这里,一切都是综合反应。
我说:你是医生?
他说:是的。
我说: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他说 :他们说是今天早晨送药的人送进来的。
我说:送药的人?
他说:我没有见到。他们说,送药的人说,今天搭配一件东西。说的就是你。
我说:搭配?我是搭配的药品?
然后我说:这是哪家医院?
他说:你说是哪个医院?我们一共只有一个医院。你也是二区的吧?我见到过你的。
二区?我问道。
他说:你以为呢?
他好象有点不耐烦了。
我说:那位女士怎么了?
说到这里,我发现被这位医生的身体覆盖掉的小涂不见了。
他说:你是说刚才那位女士?你也看到了。她的脸肿得厉害。她是你的同事?
我说:是的。同一个实验室的。查出来了吗?
他说:还没有。她是前天来看病的。她的脸昨天比前天肿,今天比昨天肿。可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原因。还在查。
我说:我可以走了吗?
他说:如果你认为你可以,那就是可以了。我们给你检查过了,你就是饿的。我们给你输过一些营养液。你出去后,不要一下子吃太多东西。
然后我就走了出来。
可是我刚走到医院门口,又转身走了进去。
原因是,我想起来了,我在医院大堂里看到的景象十分的可怕。
我重新走进去,证明了我刚才的印象是真实的。
医院大堂里坐着站着排着队的大概有十五六个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的脸都肿着。而且肿得很厉害。
这些人我都是见过的。毕竟我们这个二区就这么些人,毕竟我在这里已经待了那么多年了。
他们看到我,就把脸歪到了另一边去。
可是不歪还好,有的人这么一歪,正好把最吓人的半边脸转到了我的视线里。
我看到有人对我笑。这样的笑真的还不如不笑,甚至还不如哭。
你可以设想一下,一张已经做不出表情来的脸,连眼睛和嘴巴都被肿胀埋没到山谷里去了,我只能说他或者她想笑。意思到了。可是简直都看不出笑的意思来。
想对我笑的两个都是女子,应该都还可以说是女孩子。我记得她们在某个场合对我笑过的 。而且每次见到都曾经对我笑过。尽管我们虽然同处一个细胞滩,同一个二区,可是毕竟不是每天见到。应该说,见到的机会还是不